紋飾類似英文符號 成千年謎團

現(xiàn)在拿一件典型器來探討一下,。這面銅鏡（如圖 1）,，形體碩大，直徑達40余厘米,，重達6000克，采用特殊工藝鑄造,，紋飾中的方框、“TLV”紋和鏡子邊緣的流云紋均鑲嵌綠松石。之所以判斷它為新莽 時期的典型器,，是因其銘文開頭一句即為“新興辟雍建明堂”，表明此鏡是新莽時期官方為紀念建造“辟雍明堂”而鑄,，詳細情況,，分析銘文時再討論。

銅鏡背面的紋飾布局,，中央部位是鈕,，有橫穿的孔，以便系帶,、手持或懸掛,。緊連鏡鈕的部分稱為鈕座，鈕區(qū)以外的主紋飾一般以內(nèi),、外區(qū)來劃分,，再往外便是銘 文帶和鏡緣紋飾。這面鑲嵌綠松石四神規(guī)矩鏡,，為半球形鈕,，柿蒂形鈕座。內(nèi),、外區(qū)紋飾以鑲嵌綠松石的方框為間隔,，內(nèi)區(qū)飾有十二乳丁間列十二地支文字，外區(qū)飾 有“四神”,、珍禽異獸,、八乳丁、“TLV”紋等,。緊接外區(qū)紋飾的是31字的銘文帶,，銘文帶以外是一圈短線紋、一圈鋸齒紋以及鏡緣流云紋,。

這種布局和紋飾有何含義,？為何在距今兩千年的銅鏡上竟出現(xiàn)像大寫英文字母“TLV”符號？千百年來,，人們一直想解開這個謎團,。

四神觀念源于天象

內(nèi)圓外方的布局，是古代中國人天地宇宙觀的體現(xiàn),，這種布局,，不僅銅鏡有，銅錢和其他藝術(shù)品也很常見,。成書于漢初的《淮南子·天文訓》稱：“天道曰圓,，地 道曰方,。”表明天圓地方的觀念在漢初已很流行,，而且古人認為天比地大,，所以銅鏡紋飾中方框以內(nèi)的部分比以外的部分小。方框以內(nèi)的紋飾主要表現(xiàn)“地道”,，鏡 鈕可視為大地的中心,，乳丁紋可能象征高山，十二地支象征四面八方,，亥,、子、丑代表北方,，寅,、卯、辰代表東方,，巳,、午、未代表南方,， 申、酉,、戌代表西方,。有學者認為，鈕孔一定要開在子午線上,，以便分出南,、北、東,、西,，同時還體現(xiàn)出上南下北、左東右西的空間觀念,。其實不一定要這樣開孔才 能表達上述觀念,，鈕孔既可以開在子午線上，也可以開在卯酉線（即東西線）上,。而對方位的標示主要靠十二地支和四神的對應,。

四神中的青龍，是東方的象征,，所以與寅,、卯、辰在同一邊,；白虎象征西方,，與申,、酉、戌在同一邊,；朱雀象征南方,， 與巳、午,、未在同一邊,；玄武與亥、子,、丑在同一邊,。值得注意的是，四神紋飾在外區(qū),，是象征天上的星宿,。事實上，四神觀念也源于天象,。先哲在觀察星辰時,，選 擇了黃道、赤道附近的二十八個星宿作為坐標,，東,、南、西,、北各有七宿,，并把每組七宿連起來形成某種神獸的形象。四神與二十八宿的關(guān)系,，在唐代的四神鏡中有 直接表現(xiàn)（如圖7）,。

同時，銅鏡紋飾上的十二地支和四神,，還體現(xiàn)了漢人的陰陽五行觀念,。中央屬土，亥,、子,、丑和玄武屬水，寅,、卯,、辰和 青龍屬木，巳,、午,、未和朱雀屬火，申、酉,、戌和白虎屬金,。在吉祥寓意方面，四神分別象征天地四方的守護神,。同時期其他銅鏡上的“左龍右虎辟不祥,，朱雀玄武 順陰陽”銘文，就直接表達了四神的吉祥功能,。

“TLV”紋是維系天地的框架,？

對“TLV”紋的含義，學者眾說紛紜,。有人認為“V”紋和 “L”紋是伏羲和女媧發(fā)明的“規(guī)”和“矩”,，所以稱之為規(guī)矩鏡。但這種觀點難以解釋“T”紋為什么也會出現(xiàn)在銅鏡紋飾中,。有人根據(jù)近年的考古發(fā)現(xiàn),，認為 “TLV”紋源于古代的六博棋局，故稱之為博局鏡,。但即使這樣,，也并沒有解釋“TLV”紋在銅鏡紋飾中的含義。

筆者認為,，四神規(guī)矩鏡或 四神博局鏡所反映的漢人天地觀,，不僅有天圓地方、天大地小的觀念,，還有天覆地載的觀念,，“TLV”紋的出現(xiàn)，正是與這種觀念有關(guān),。既然天覆蓋地，天與地之 間必須要有支撐物,，天才不會塌下來,。所以古代傳說昆侖山有八根柱子支撐著天，《楚辭·天問》有“八柱何當”之語,，王逸注：“言天有八山為柱,。”洪興祖補注 引《神異經(jīng)》云：“昆侖銅柱,，其高入天,，所謂天柱也?！边€傳說上古時期共工與顓頊爭為帝,，怒而觸不周山，造成“天柱折，地維絕”,，天傾西北,，地不滿東南。 這些傳說,，均反映了古人的天地觀,。銅鏡上的“T”紋，出現(xiàn)在方框四邊的中間,，是四正方位的擎天柱,，“L”紋與之正對，是天上與地上的擎天柱的連接 物,，“V”紋出現(xiàn)在四維,，是與地上四維的擎天柱相連之物，即“TLV”紋是維系天地的框架,。四面八方均有天柱支撐著,，地上萬物才有生存的空間。

銘文帶以外的短線紋,、鋸齒紋和流云紋,，有可能象征“天道”運行周而復始、循環(huán)不息,。

銅鏡銘文展現(xiàn)了漢代書法的高超

這面銅鏡的銘文,，字體是極為優(yōu)美的懸針篆，全文如下：“新興辟雍建明堂,，然于樂土列侯王,。將軍令尹民戶行，諸王萬舍左北方,。樂未央,。”這段銘文的重點是 第一句,，王莽篡漢后,，建立新朝，“明堂辟雍”也建成了,，這是一件大事,，因為“明堂辟雍”是國家發(fā)布政令和祭祀天地祖先的場所?！懊魈帽儆骸笔且蛔ㄖ?，但 包含兩種建筑名稱的含義，“明堂”居中,，“辟雍”是環(huán)繞“明堂”的水渠,，象征王道教化圓滿不絕,。

據(jù)史料記載，漢平帝元始四年（公元4 年）,，王莽“奏起明堂,、辟雍、靈臺,，為學者筑舍萬區(qū),，制度甚盛?！贝文甑劶烂魈?，參與者有諸侯王28人、宗室子弟900余人,，這就是“然于樂土列侯王”的 歷史背景,。下兩句反映當時與北方匈奴的緊張關(guān)系。漢朝的北方邊境,，自漢宣帝以來一直都很平靜,，“數(shù)世不見煙火之警，人民熾盛,，牛馬遍野”,。但王莽篡漢后， “橈亂匈奴,，與之構(gòu)難,，邊民死亡系獲，數(shù)年之間,，北邊虛空,，野有暴骨矣”。銘文“將軍令尹民戶行,，諸王萬舍左北方”,，正是當時在北邊集結(jié)軍隊與匈奴開戰(zhàn)的 見證?！皹肺囱搿笔亲８ＵZ,，“未央”指漢代的都城中心未央宮。

因這面銅鏡形體碩大,，銘文顯得十分清晰，立體感強,，其排列也不像較小的銅鏡那樣“擁擠”,，充分顯示出漢代書法藝術(shù)的高超和鑄造工藝的精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