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：孟然

在崇尚法治和文明的現(xiàn)代社會,，“家暴”仿佛是奴隸和封建時代的闖入者，以原始粗暴的面貌，站在了基于平等,、尊重的家庭關系的反面。

11月25日,，“國際消除對婦女暴力日”這天,，美妝博主宇芽在微博上指控前男友沱沱的家暴行為，并聯(lián)合有相同遭遇的沱沱前妻拍攝了短片,。視頻中,，宇芽被強行拖出電梯，竭力徒勞的掙扎讓人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絕望,。

如今,，沱沱（原名陳某）因故意傷害和微信威脅他人的違法行為被行政拘留20日，宇芽也申請到了“人身保護令”,，事情暫告段落,。但讓人不安的是，家暴仍在,。尤其是那些缺乏發(fā)聲渠道的受害者,，依然默默承受著傷害和恐懼。

根據(jù)聯(lián)合國官方數(shù)據(jù),，全球每3名女性中,，就有1名女性曾遭遇過性別暴力。11月25日到12月10日,，是聯(lián)合國一年一度的“消除性別暴力16日行動”,，今年的主題是“平等的一代”。16天,，不足以完全消除現(xiàn)實生活中的家暴行為,，但卻像一個定時鬧鐘，在全世界范圍內(nèi)喚起對家暴的重視,，并通過充分的討論達成共識,，逐步建起常態(tài)化的救濟機制,。

面對家暴，請收起“受害者有罪論”

很多時候,，受害者對家暴的抗爭,，像是個悲壯的獨行者。

去年,，演員蔣勁夫被曝出家暴前女友中浦悠花,，事后的一封道歉信，讓不少粉絲迅速原諒了他,，甚至有網(wǎng)友稱被他的道歉信“圈粉”,。隨后，事件也引向?qū)χ衅钟苹ㄋ降碌拇Ф群团u,，“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”成了不少人的蓋棺定論,。結(jié)果，時隔一年,，蔣勁夫再次陷入家暴丑聞,。

現(xiàn)實里，這種“受害者有罪論”在家暴事件中頗有市場,，那種認為“一定是女方做錯了事才會引來毒打”的思維,，甚至是“蕩婦想象”，既出現(xiàn)在很多網(wǎng)友評論當中,，有時也出現(xiàn)于個別親友,、婦聯(lián)、居委會,、村委會等“調(diào)解者”的意識里,。

將“家暴”轉(zhuǎn)化成某種對犯錯者的“處罰”，這種“換算”在無形中消解著家暴的嚴重性和危害性,，更將家暴從公共事件降維成家庭私事,。

在施暴者身上，我們看到的是極端情緒和失控舉動,。為這種非理性行為尋找某種合理性解釋,，既違和也無益。

文明社會的一個重要特征是消滅“私刑”,，即便身陷囹圄的犯罪分子,，身體權(quán)利和人格尊嚴也受到嚴格保護。何況,，很多家暴受害者根本無錯,，更談不上有罪。在宇芽的悲劇中，甚至向男友的一句提問,，都可能招來動手,。

沒有什么理由能夠洗白家暴，社會公眾對家暴的任何曖昧和猶疑,，不僅是對家暴行為的縱容,，更可能成為一種“背書”和“聲援”，讓施暴者錯誤地認為：“只要讓我不爽,，我就可以用暴力來發(fā)泄,；只要關系出了問題，就可以用暴力來解決,?！?/p>

很多圍觀者經(jīng)常想當然地認為：無人有意作惡，施暴者也會因為傷害對方而陷入痛苦,。但事實是,，自古至今“暴力崇拜”從未完全消失，對于個別人來說,，對方的哭喊,、淚水以及傷口是興奮之源，甚至能讓自己產(chǎn)生某種愉悅和滿足,。

因此，在絕大多數(shù)情況下,，家暴不是“不得已而為之”,，而根本就是“為了動手而動手”。不給施暴者找托詞,，不苛責受害者,，應成為全社會、尤其是行政和執(zhí)法者的基本共識,。

遇到家暴,，自救和援助缺一不可

而除了“他為什么打你”之外，我們常常追問受害者的第二句話便是,，“你為什么不離開”,。這兩個問題，都把原本應給予施暴者的壓力轉(zhuǎn)嫁到了受害者身上,。

家暴不同于公共場合的暴力,，與校園霸凌也有所不同。在摻雜著感情,、家庭,、子女、財產(chǎn)的環(huán)境中，家暴很容易掩蓋其猙獰,，呈現(xiàn)出復雜的面相,。

那些選擇隱忍的受害者們，有的因為感情,，對對方還有期待,；有的因為孩子，想用退讓維持看似圓滿的家庭,；有的因為依賴,，離開了丈夫便難以生存；有的則純粹是因為對方的無賴,。據(jù)宇芽的描述,，沱沱曾經(jīng)威脅她，如果報警,，自己就自殺,，并且寫一封遺書，說是宇芽害死的,。

即便有心與家暴決裂,，也常常因為取證難而陷入困境。家暴常常處于私密的二人空間當中,，缺乏見證人,。此番，若不是電梯監(jiān)控記錄下了宇芽被家暴的畫面,，她恐怕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公開這一切,。

此外，在多數(shù)家暴案例中,，控制欲和暴力傾向猶如兩種孿生情緒,，相伴相生、互相強化,。施暴者常會控制對方的活動范圍和通訊方式,，一旦發(fā)現(xiàn)蛛絲馬跡，只會得到變本加厲的報復,。不久前控訴被家暴的Julieta,，就提到蔣勁夫經(jīng)常查看她是否留下錄音證據(jù)。她偷偷拍下被掰碎的電腦和銀行卡,，把照片發(fā)給朋友保存自己再刪掉,，才不讓蔣勁夫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留了證據(jù)。

這提示受害者,，面對家暴,，自救和援助缺一不可——斗勇不可取,，但“斗智”不可少。要有證據(jù)留存意識,，在遭遇家暴后第一時間想方設法保留證據(jù)并報警,，而不是一味沉浸于痛苦之中。

相應地,，無論是居委會,、婦聯(lián)等社會組織還是公安局、法院等法律機關,，在接到求助時,，也要將“保護受害者”作為首要任務，而不是執(zhí)著于分辨是非對錯或是調(diào)解矛盾,。在很多家暴案例中,，無關對錯，只有拳頭,。受害者需要的是態(tài)度堅決的保護,，而不是理中客式的“和稀泥”。

一旦公共救濟遇阻,，或受害者沒有得到足夠的保護,，她們也理應有投訴渠道去找到最后的幫手。無論是市長熱線或是各個單位的投訴電話,，不妨建立起針對家暴投訴的常態(tài)化處理機制,；要意識到每個投訴背后，都有一個人的人身和人格正在受到侵害,。這不是什么難斷的“家務事”,，而是赤裸裸的惡行。

這種惡行,，與法治格格不入，更是文明社會的污點,。（孟然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