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田剛:攀登數(shù)學的“山”
“全然來自數(shù)學的喜悅”
1982年,田剛師從張恭慶教授,到北大念碩士研究生,。這段經歷,讓他得到了相對充分的數(shù)學研究思維訓練,也打下了分析基礎。北大的教室,、食堂,、宿舍,好似為他連成了一個牢固三角,以此為基點,數(shù)學學術路堅實延伸了出去,。
1983年夏天,張恭慶受邀到加拿大一所大學暑期學校授課,可以帶一名助教隨行,。由此,田剛得到一次短暫的出國交流機會,也正是這次出國交流經歷,撥動了他出去見識一下的心思,。
“單就數(shù)學能力而言,當時我認為自己可以和國外學生比試一番,但是他們一直在國外學習,學術交流頻繁,時間長了,也就比我見多識廣,?!?/p>
機遇有時比想象中更快,。1984年9月,田剛碩士畢業(yè)留校,成為北大數(shù)學系教師。隨后便獲得出國深造的機會,成為當年數(shù)學系外派的4人之一,。
懷揣著學校借來的50美金,背著兩大箱子鍋碗瓢盆被褥雜貨,田剛和同學,抵達了舊金山國際機場,。接著,他們“完美”呈現(xiàn)了未來數(shù)學家的算術天賦———每人拿出1美金,把行李從國際航站樓運到國內航站樓,再花上49美金,各買到一張前往圣地亞哥的機票,。
就這樣,一窮二白地,田剛開始了他數(shù)學學術從量變到質變,從星星點點到星光璀璨的征途。初到圣地亞哥,在住宿志愿服務家庭所在的山間,田剛還想:這什么時候能回國啊?
一直到3年后的1987年,田剛才終于又踏上祖國的土地,。
這3年間,田剛的學術關鍵詞,是“開闊”,也是“全身心”,。“我的數(shù)學功底是在南京大學和北京大學打下的,。到美國之后,接觸到數(shù)學研究最前沿課題,與頂尖高手同行對話,自己眼前的世界一下子打開了,研究興趣也拓展了,。”
初到圣地亞哥,田剛每天睡不到4個小時,。在加州大學圣地亞哥分校3年間,參加了能參加的所有討論班,。“由于學習緊張,加之囊中羞澀,這3年基本上沒去校外餐館吃過飯,?!?987年,雖然研究成果已經達到博士畢業(yè)要求,田剛還是決定,跟隨工作調動的導師丘成桐教授,到哈佛再學習一年,“有些事情急不來?!?/p>
1988年,田剛拿到哈佛大學數(shù)學系博士學位,。博士論文中的數(shù)學結果至今仍被業(yè)內人士廣泛引用。
此間也并非沒有挫折,?!耙粋€想了數(shù)年的問題終于有了答案,卻被別人搶先一步得出結論。懊喪,但怎么辦呢?站起來,爬另一座山,?!?/p>
獲得博士學位之后,田剛先后在普林斯頓大學、紐約州立大學石溪分校,、紐約大學柯朗數(shù)學研究所任教,。1992年在柯朗數(shù)學研究所,田剛成為正教授。這時,他的研究視野也更加開闊,除了微分幾何,他還把研究領域拓展到代數(shù)幾何,、數(shù)學物理,。期間作出的多項突破性成果,也為他贏得了響亮的國際聲譽。1995年后,田剛又相繼擔任起麻省理工學院和普林斯頓大學教授,、西蒙講席教授,、Higgins講席教授,。
在美國的經歷,除了帶給田剛榮譽,、視野、經歷,還有許許多多關于“靈感”的經驗,比如數(shù)學學術研討交流的重要性,“科學研究也并不是躲進小樓自成一統(tǒng)”,。
1987年臨近畢業(yè)之際,田剛在紐約州立大學與一位年長十幾歲的數(shù)學研究者一見如故,。兩個同樣醉心數(shù)學的同道人,圍繞一個數(shù)學問題暢聊了數(shù)小時,之后又多次見面討論?!爸钡?001年在哥倫比亞大學一次聚會上,我們又一次討論起來,突然靈光一閃,找到了突破口,這個困擾我們十幾年的問題終于有了答案,?!蹦且粍x那,田剛說,有一種“全然來自數(shù)學的喜悅”。
也因為這種經驗,如今在北大帶學生時,田剛會格外重視研討交流的作用,?!澳銣蕚淞撕芫煤芫?有時候需要一個刺激靈感的外力?!?/p>
2001年,田剛當選為中國科學院院士,。將近20年后,田剛帶著“一身武藝”,把據(jù)點漸漸搬回祖國,“我做出一些成績,離不開母校給予的大力幫助。現(xiàn)在我應該回國,給其他年輕人創(chuàng)造更多機會,?!?/p>
獨立思考,鍥而不舍
其實早在上世紀90年代初,田剛就開始在國內講學。那時條件比較差,。他還記得1996年在北大暑期學校授課的情形,。“當時是在老三教,教室也沒有空調,非常悶熱,在近40度的高溫下,老師和同學都很辛苦,但同學們都很認真,聽得很投入,。畢竟這種交流學習機會對同學們來說,很難得,。”
1998年,田剛入選教育部長江學者計劃,每年有4個月時間回國工作,、講學,。2005年,北京國際數(shù)學研究中心建立之后,田剛開始一年至少有一半時間放在國內,直至全職在國內工作。他在國內的學生,也多了起來,。
“我選學生,不只是看他的成績,更重要的是看他的獨立思考能力,。”田剛會明確告訴新加入團隊的學生,“不要在遇到一點問題時候就來找我,自己先思考一段時間之后,再來找我,?!?/p>
這種獨立思考的能力,也正是數(shù)學路上,給予過指引的母親、導師對田剛共同且最重要的要求,。
田剛除了看重學生獨立思考的品質之外,還特別強調鍥而不舍的品質,。“我要求學生每天必須做與數(shù)學相關的事,至少8個小時,甚至到12個小時,。學貴有恒,要想一鳴驚人,就必須要有足夠的耐心,。別人沒做出來的東西,你兩天就做出來,這樣的事情發(fā)生的概率極小?!?/p>
因為要求明確,田剛在學生看來,平易之余更多是個嚴師,。他的博士生楚健春曾跟人直言“見到田老師緊張”;如今在國內外知名的年輕數(shù)學家許晨陽、劉若川在10多年前,也曾因和他約好時間會面卻看報紙坐過了站,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杵在他面前,。
當面不遮不掩要求嚴格,但其他人從田剛那兒聽來關于這些學生的評價,卻多是褒獎,。在他看來,他們都是一些“解決了好些個重要問題”、前景可期的數(shù)學界未來之星,。學生們也并非不理解田剛的“不含糊”,2013年北京大學舉辦了首屆“十佳導師”的評選,田剛教授眾望所歸,成為首批“十佳導師”,。
如今,田剛在中美兩國已經帶出50多位博士生,有驕傲卻也有遺憾,。“由于當前我們還不是數(shù)學強國,愿意來學習的非中國籍優(yōu)秀學生數(shù)量還不多,但這也正是我們未來努力的方向,?!?/p>
保持“不含糊”
工作重心回到國內后,政協(xié)平臺同時向田剛敞開了大門。
2004年,田剛增補成為全國政協(xié)委員,“這對于我們海外歸國人員來講,是一種非常貼切的關懷,最強的感受就是有了‘參與感’,?!?/p>
在田剛看來,“一方面感覺國家需要我們努力建言獻策,利用好這個平臺;另一方面是更多地了解國家發(fā)展需求,在實際工作和調研中,與其他委員的交流中,也會對社會有更深刻的認識,能更加有的放矢地為國家服務?!?/p>
他的“參與”,就是從最了解,、最關心的內容入手,且保持了在數(shù)學領域“不含糊”的精神———如果真理是個靶,在數(shù)學的世界里,含糊的推論絕對射不中真理的靶心。
不含糊意味著切身的理解和準確的判斷,。去年9月,全國政協(xié)以“優(yōu)化創(chuàng)新環(huán)境,改革科技評價體系”為主題的雙周協(xié)商座談會上,田剛結合自身在科研評獎方面的經驗,直言“評價結果是榮譽而不是待遇”,他細致橫向對比國際學界慣例,列舉我國科技評價制度中存在的“評委常常不是同行專家”,“科技獎勵的結構不夠合理”等亟待解決的問題,。提出將評價權交給同行評議專家,正確處理評價結果和待遇關系,改進和優(yōu)化科技獎勵的結構等建議。
不含糊意味著足夠深入精細的了解,。2014年,田剛曾相約北大的數(shù)位老師和朋友,自發(fā)到廣西和內蒙古邊遠縣市調研基礎教育資源狀況,。在廣西,他們劃船到一個小島,看到一位老師同時兼顧小學里所有年級的課程,田剛頗受觸動,“農村老師收入很低,確實非常困難,而且這些老師還要承擔起后勤工作,時間也捉襟見肘?!?/p>
回到北京后,田剛牽頭寫了一個數(shù)萬字的報告,論據(jù)細膩扎實,、建議切中肯綮。并在第二年的兩會上,提交了“穩(wěn)定農村教師隊伍建設,促進基礎教育均衡發(fā)展”提案,建言補足貧困地區(qū)基礎教育資源短板,留得住老師,讓孩子們能夠享用到足夠的基礎教育資源,。
自2017年2月,田剛被任命為北京大學副校長以來,數(shù)學之外的工作也多了不少,。盡管公務繁忙,他每天還是會盡量為自己留出個人思考以及做科研的時間?!巴砩匣蛘吡璩?可以安靜思考一些問題,。”
總有人強調年紀對于創(chuàng)造力工作的決定性作用,。但5年多前,田剛還率先證明了Yau-Tian-Donaldson猜想,從而解決了Kahler-Einstein度量存在性這一60年來懸而未決的世界數(shù)學難題,整個數(shù)學界為之側目,。如今,田剛即將60歲,但對他來說,數(shù)學的新挑戰(zhàn)和新目標一如既往。
“爭取在數(shù)學研究上有新的進展和突破,也希望更多年輕人投入到數(shù)學等基礎科學的研究事業(yè)之中,在基礎科學方面成為領跑者,在應用科學方面為國家發(fā)展做出貢獻,?!?/p>
此外,他還有堅持了數(shù)十年的愛好,登山?!暗巧降奶攸c就是保持毅力,奮勇向前,不達目的決不罷休,。要選就選一個自己目光所及范圍內的最高峰?!辈贿^在他看來,登山的意義也絕不僅僅是“征服”,“當然還能看到自己選定路徑中,獨一無二的風光,?!?/p>
編輯:位林惠
關鍵詞:數(shù)學 田剛 科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