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在另外一些時候,，他依舊抱怨,、煩躁。他說治病很復(fù)雜,，醫(yī)保終究只是兜底的,。各地執(zhí)行起來彈性又大,，老家廣安對尿毒癥的政策，就不如鄰居南充市,。楊向光覺得這差了不少錢,，于是耿耿于懷，兩天里嘟囔了好幾次,。

他幻想能有更多自由支配的錢,，這樣就不用只做醫(yī)保范疇里最普通的透析,，可以讓更好的透析把自己體內(nèi)的毒素排干凈。他笑著回憶,，“那種感覺真舒服,，渾身都輕快，能多吃一碗飯”,。他也想有錢換腎,，或許就能恢復(fù)勞動能力。

但他更多的是怕,，因?yàn)闆]錢只能等死,。他認(rèn)識一個20多歲的小病友，得病后只能靠老父親打工維持,。錢越來越少,，這孩子透析的頻率，從一周兩次降到一周一次,，又降到半個月一次,，然后再也沒來過。

如今,，楊向光的手里也只有向病友借的兩萬元,。這樣的恐懼催促著他愈發(fā)“貪財”了。

他和一群病友都加入一個叫“善心匯”的組織,，打著互助的旗號,，據(jù)說投入3000元，很快就能返回3900元,。很多人勸他,，說這可能是傳銷，可他不想聽,，更不想信,，反過來和他們介紹這個組織的好處，說得激動時不?？人?，因?yàn)檫@是自力更生的“最后一根稻草”。

他自認(rèn)已經(jīng)把家庭搞得分崩離析,，談起來時沉默好幾分鐘,，憋著不讓眼淚流下來。老母親在南充的小吃店幫工,。在老家和爺爺相依為命的小兒子不再像以前一樣圍在自己身邊,，如今格外冷漠，偶爾見面,，問一句答一句,，不和爸爸多說一句話,。

就連離婚多年的前妻也又被拖下了水。她不忍心楊向光的樣子,，帶著腦癱的大兒子來到成都郊區(qū),，開了個雜貨店，時不時照顧他的生活,，給他補(bǔ)貼點(diǎn)錢,。

可這些人也撐不下去了。網(wǎng)購和大超市越來越多,，小雜貨店連房租都賺不回來了,。前妻想把大兒子送回老家讓老人看，自己出去打工,，再幫幫楊向光,。

這次，楊向光拒絕了,。他覺得把腦癱的孩子送回農(nóng)村老家,，沒人教，“就徹底毀了”,。他也審視了自己的身體,，甲狀腺腫大、胃炎,、視力模糊,、供血不足，各個器官都在衰退,，很多部位已經(jīng)感染,，“窮人得了富貴病，本來就是作孽,?！?/p>

他終于對前妻說，“實(shí)在不行就斷了我的供應(yīng),，死就死吧,。”?。☉?yīng)采訪對象要求，楊向光為化名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