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礦工變身電影導(dǎo)演:走出煤礦時感覺像刑滿釋放
遇到電影之前,,菅浩棟覺得自己的生活是黑白的,,電影給他的世界帶來了色彩。大一的時候,,菅浩棟參加高中聚會,,不愛說話,。他覺得別人都在講到大城市讀好大學(xué)的話題。拍電影后,,再聚會時大家對他好奇了:學(xué)煤礦的怎么開始搞電影呢,?
但大學(xué)的短暫“多彩”之后,他還得“黑透”一次,。拍電影需要錢,,畢業(yè)后的菅浩棟想不出什么賺錢的方法,除了去煤礦,。2013年9月,,懷著為拍電影攢錢的想法,他做了自己最不甘愿的事:下井,。
在位于山西省長治市的潞安集團王莊煤礦,,菅浩棟被分到了“掘進隊”。這是一線中的一線,,負責(zé)在工作面割煤,,挖掘隧道,以待“綜采隊”運設(shè)備進來進一步采煤,。
從地面到大巷垂直深度有450多米,,大巷長1000多米,有軌道車拉人,,有燈,,再往前得步行,走3000多米,,其中還有1000多米坡路,。
身上的礦工服、水靴,、腰上戴的自救器,,加上肩上扛的錨桿、支護用的鐵絲網(wǎng),,足足有幾十斤重,。走到真正“掘進”的工作面時,地底漆黑而潮濕,,只能看到工友的頭燈,,看不清對方的臉,。
割煤的時候,煤塵密實得很,,“是北京這個霧霾的3,、4倍?!陛押茥澱f,。戴著眼鏡又戴著口罩的菅浩棟,,每隔一分鐘,,就得去揩鏡片,??谡謹n住的熱氣蒸到眼鏡上,,煤粉濕乎乎地糊作一團,。
隧道里的滴水和勞作之后的汗水不一會兒就使礦工服濕透了,,8個小時的工作時間里,,人就一直這么浸著,。
吃飯也是一場戰(zhàn)斗,。菅浩棟以最快的速度揭開快餐面的蓋子,把調(diào)料撒進去,,拿身體護著,。不過他后來領(lǐng)會到這只是自我安慰,再快,,面里也會浮一層煤粉,。
下井第一天,菅浩棟就被嚇怕了,。但比繁重的勞動更令人壓抑的是重復(fù),。“今天下了班,,洗了澡了,,明天還得這樣。你今天已經(jīng)把明天,,一個月后,、60歲、一輩子都看到了,?!?/p>
現(xiàn)在,菅浩棟常感到時間過得真快,。偶爾,,他會接到礦上工友打來的電話,訴訴苦,,末了總少不了這樣幾句:浩棟啊,,我不想在煤礦混了,我去找你吧,。
“度日如年”的18個月之后,,菅浩棟離開了煤礦,攢下了4萬元,,作為他下一部電影的拍攝經(jīng)費,。走出煤礦的時候,他感到自己像一個刑滿釋放的囚徒,。
“想給村子留一點念想”
雖然生活中極力避免煤礦,,菅浩棟的鏡頭卻繞不開它。
2016年春天,,菅浩棟在老家河曲縣沙坪村拍攝了自己從煤礦出來后的第一部長片《光盲》,。電影主線是村里一位盲人,他早年做工弄瞎了眼,,獨自在太原做盲人按摩師,,老了之后回到了村里。
影片展現(xiàn)家鄉(xiāng)村落的各個側(cè)面:在麻將館里虛度時光,,甚至染上毒癮的年輕人,;只剩下3個學(xué)生的村小學(xué)……路邊閃過“采煤沉陷區(qū) 請慢行”的標牌。熟人騎著摩托車在路上碰見,,攀談的話題是塌陷的農(nóng)地該如何補貼,。
電影的結(jié)局很有“山西特色”,老人在住院一場后再次回村,,整個村子已因采煤沉陷而搬遷,。鏡頭里留下老人遲緩的背影。
“想給村子留一點念想,?!边@是菅浩棟拍這部電影的最重要原因。
在大同礦務(wù)局長大的常標,,拍攝“真正意義的學(xué)生作品”《牢山》時,,也選擇了他熟悉的煤礦和礦工。
2012年春天,,上大三的常標認識了菅浩棟,。他們聊了一下午,菅浩棟說到了煤礦對自己家鄉(xiāng)的破壞,。不少村子已經(jīng)下沉而整體搬遷,。被小煤窯環(huán)繞的村子,正變得像一座孤島,。過去村里吃的是淺層地下水,,隨著煤礦開采,,水源也污染了,菅浩棟上初中那會兒重新打了口井,,“可深”,。
才剛剛認識菅浩棟的常標,馬上決定去菅浩棟家鄉(xiāng)拍一部和煤礦有關(guān)的電影,,菅浩棟當(dāng)時比現(xiàn)在瘦,,臉有點凹下去,他成了《牢山》的主演,,演一個年輕的礦工,。
在那之前,常標嘗試過一些短片,,但沒認定要一直拍下去,。拍《牢山》的時候,他終于覺得,,電影可以做下去了,。常標解釋,這和別人的評價無關(guān),,是一種內(nèi)心的感覺,,拍著拍著就明白了。
為了《牢山》里的一場戲,,他們?nèi)ヅ男∶焊G里的澡堂,。一條條漆黑的身軀剛從漆黑的井里上來,只有眼睛和牙齒白亮白亮的,。
編輯:梁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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