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含冤17載:上世紀三十年代故宮盜寶案始末
1937年10月,,故宮博物院首任院長易培基在上海寓所辭世。作為故宮博物院的締造者之一,,他不但沒有收獲公眾應(yīng)有的尊重,,反而在去世時背負了“監(jiān)守自盜”的惡名,。一樁莫須有的“故宮盜寶案”,,因為構(gòu)陷對象是易培基,,也成了轟動一時的“易案”,。
彌留時,,易培基將一份陳情書托老友轉(zhuǎn)交給國民政府,。他寫道:“惟是故宮一案,培基個人被誣事小,,而所關(guān)于國內(nèi)外觀聽者匪細,。”最后時刻他仍希冀國家能還他清白,。然而這樁冤案本就是當(dāng)權(quán)者一手炮制,,為了一己私利他們不但可以把國法玩弄于股掌,更不惜置他人于死地,。
一樁毫無懸念的冤案,,竟長達十幾年不能結(jié)案,它也成為管窺國民黨政治生態(tài)的一個標(biāo)本,。
悍婦的舉報信
1932年8月29日,,一封匿名信寄到北平政務(wù)委員會,控告故宮博物院院長易培基擅自處理故宮物品,,盜賣故宮古物,。
當(dāng)時,故宮正在處理清宮與歷史藝術(shù)無關(guān)的物品,。在一般人眼中,,皇宮大內(nèi)全是稀世珍寶,隨便一個東西就價值連城,。有句老話叫“破家值萬貫”,,普通人家天長日久還會攢下許多沒用的東西,何況宮里積累了好幾百年,,“破爛兒”就更多了,。當(dāng)然,,皇宮中的“破爛兒”并非真“破爛兒”,而是那些與歷史藝術(shù)無關(guān)的生活用品,,比如綢緞,、皮貨、衣料,、衣服,、茶葉、藥材,、金砂等。這些東西,,有的是內(nèi)務(wù)府采買來的,,有的是各地方官進貢來的?;实酆箦碛貌槐M,,經(jīng)年累月便堆積下來,有的東西甚至已經(jīng)在宮里堆放好幾百年了,。據(jù)說,,宮中僅茶葉就堆了七間大殿。隔年的陳茶尚沒人愛喝,,更別說這些幾十,、上百年的老貨了。怎么處理這些生活用品,?故宮博物院方面決定,,公開出售,以此來貼補運營經(jīng)費,。
其實早在1927年,,故宮博物院就曾經(jīng)提出過“處分(即處理)消耗品”的計劃。當(dāng)時,,控制北京的奉系軍閥與北伐的國民革命軍激戰(zhàn)正酣,,根本沒心思管故宮。故宮博物院的經(jīng)費來源,,除了門票收入,,再無其他。許多職員經(jīng)年累月領(lǐng)不到工資,,都嚷嚷著要罷工,。為解燃眉之急,故宮博物院決定處理一批宮內(nèi)生活用品,。
為避瓜田李下之嫌,,院方制訂了詳細的《處分物品保管款項規(guī)則》,。他們首先聘請京師衛(wèi)戍區(qū)司令、憲兵司令和政府各部官員組成臨時監(jiān)察委員會,。監(jiān)察委員主要負責(zé)監(jiān)督金砂,、銀錠稱重,判斷哪些物品可以出售,。像布料,、皮貨、朝珠等穿戴物品自然尚可出售,,而食品,、茶葉等早過“保質(zhì)期”的,就只能扔進垃圾站了,。
分類后,,院方聘專人為這些出售物品估價。這個價格只作為出售的底價,。有意購買者,,可以在此基礎(chǔ)上投標(biāo)。投標(biāo)人要事先交納百分之五的保證金,。如果中標(biāo)不買,,保證金概不退還。
“處分物品”計劃還沒有實施,,就被人告到了警察廳,。檢舉者說,故宮“處分物品”是為了給南方國民政府籌錢,。于是,,北洋政府下令緩辦。第一次“處分物品”計劃就這樣胎死腹中了,。
易培基接掌故宮博物院后,,舊事重提。1930年,,故宮博物院理事會通過了“處分本院所存無關(guān)文化歷史之物品方案”,。1931年11月,經(jīng)過精心籌備,,處分物品終于公開出售了,。故宮方面原本打算拍賣,但是拍賣照慣例要給拍賣行提兩成傭金,,太不劃算,。于是,故宮決定采取公開零售的方式,。每個星期日,,有興趣的買家都可以到故宮專設(shè)的發(fā)售室選購,。
故宮博物院所售物品雖然都是生活用品,但皇家之物品質(zhì)之高,、數(shù)量之大,,可想而知。原存于養(yǎng)心殿的皮貨有兩千多件,,永壽宮里存的金砂有995兩多,。出售前,故宮博物院請金店在宮里設(shè)了爐房,,在監(jiān)察員的監(jiān)督下將金砂化成金條,。
據(jù)記載,故宮博物院先后進行過三次處分物品,,而易培基被人舉報時,,正是在第三次處分之后不久。
當(dāng)時主政北平的張學(xué)良是個見過世面之人,。有人向他吹風(fēng)說:“現(xiàn)在外面有好多蓋著乾隆御璽的字畫,都是故宮盜賣出去的,?!睆垖W(xué)良駁道:“這些有乾隆御璽的字畫,前清的時候就流到外面了,。溥儀沒出宮之前我就買到過不少,,你們怎么說是他們偷盜的呢?不要被人笑話了,!”
故宮方面以為張學(xué)良一番話,,控案便打下去了。沒想到,,兩個月后南京監(jiān)察院派來兩名監(jiān)察員周利生,、高魯,專程到北平調(diào)查此事,。周高二人在故宮調(diào)查了兩個星期,,雖然沒查出什么所以然來,但他們還是向國民政府政務(wù)官懲戒委員會提交了對易培基的彈劾,。彈劾中說:“關(guān)于盜賣古物一層,,雖未查有確切證據(jù),而出售金器一項,,殊有違背法令之嫌,。”
消息傳來,,故宮博物院上下大嘩,,到底是誰在背后搗鬼,?大家覺得國民黨元老、時任故宮博物院文獻館館長張繼的老婆崔振華,,嫌疑最大,。
不久前,崔振華聽說故宮在出售皇家用品,,也趕來選購,。發(fā)售室設(shè)在神武門附近,選購者照例是要買了故宮的參觀券才能進入,。崔振華認為自己是堂堂館長夫人,,要什么門票,于是昂然直入,??砷T衛(wèi)并不認識她,硬是攔住她不讓進,。
崔振華是有名的“河?xùn)|獅吼”,。據(jù)說,當(dāng)年宋慶齡,、何香凝提出“聯(lián)俄抗日”的提案,,張繼原本簽了名,但回去向老婆一匯報,,劈頭蓋臉挨了一頓臭罵,。于是他又找何香凝,要求把自己的名字勾去,。眾人問他為何出爾反爾,,他紅著臉說:“老婆不贊同孫夫人的主張,不讓我簽字,,奈何,?”
崔振華把張繼都收拾得服服帖帖,別人就更不放在眼里了,。眼看被一個門衛(wèi)擋住去路,,她怒不可遏,大呼小叫起來,。經(jīng)過神武門的人,,聞聲湊來看熱鬧,一時間連交通都堵塞了,。此時,,故宮的一名職員看到這一幕,心知這個亂子可不小,連忙告訴門衛(wèi):“此乃文獻館張繼館長的太太,?!遍T衛(wèi)一聽崔振華來頭不小,登時泄了氣,,忙不迭請她進去,。
崔振華哪肯善罷甘休,口中罵罵咧咧一路來到售賣室,。趕巧兒,,當(dāng)天秘書長李宗侗當(dāng)值。崔振華見了他一通發(fā)泄,。李宗侗是易培基的女婿,,也是大少爺脾氣,當(dāng)面鑼對面鼓地說:“你又沒告訴我今天要來買東西,,門衛(wèi)不認識你,,何能怪我?”倆人你一言我一語,,互不相讓,,鬧得不可開交。
易培基素知崔振華是個“瘋婆子”,,事后并沒有責(zé)怪自己的女婿,。但以崔振華的性格,怎么甘心就此罷休,,于是一個驚天大陰謀便這樣出爐了。
結(jié)怨于人事
多年后,,許多故宮博物院的老人回憶起這場風(fēng)波都說,,崔李之爭其實只是“易培基冤案”的一個導(dǎo)火索,其更深層次的矛盾,,早在幾年前的人事安排上就埋下了,。
易培基與故宮博物院關(guān)系至深,可以說是故宮博物院的締造者之一,。1924年,,易培基在北洋政府任教育總長。素來醉心古物的他,,對溥儀霸占著紫禁城十分不滿,。當(dāng)年10月,馮玉祥成功發(fā)動“北京政變”,,軟禁了賄選上臺的大總統(tǒng)曹錕,。馮玉祥反清立場一向十分鮮明。于是,,易培基與同是國民黨元老的李煜瀛一起,,策動馮玉祥驅(qū)溥儀出宮,。這才有了溥儀拖家?guī)Э趥}皇辭廟的一幕。
故宮收歸國有后,,清室善后委員會成立,。從那時起,易培基和李煜瀛一直都是故宮博物院管理層的核心成員,。1928年北伐成功后,,作為國民黨和故宮博物院的元老,易培基被委任為故宮博物院第一任院長,,李煜瀛被委任為理事會理事長,。從歷史淵源看,他們二人領(lǐng)導(dǎo)故宮博物院乃眾望所歸,,而另一位被國民黨塞進故宮的張繼,,就顯得有點兒不能服眾了。
張繼,,字溥泉,,早年加入同盟會,追隨孫中山鬧革命,。1920年任廣州軍政府顧問,、國民黨北方執(zhí)行部主持人,也是國民黨元老級的人物,。孫中山逝世后,,他因反對“聯(lián)俄聯(lián)共”的主張,成為了“西山會議派”的首腦人物,。
從履歷上看,,張繼與故宮博物院沒什么淵源。二者唯一的交集是,,1928年國府委員經(jīng)亨頤提出“拍賣故宮”的提案時,,張繼以古物保管委員會的名義給中央政治會議寫了一篇駁斥呈文。張繼的文章贏得了社會的廣泛支持,,一場“拍賣故宮”的風(fēng)波平息下來,,而他也因為守護故宮有功進入了故宮博物院的管理核心。在1928年底召開的故宮博物院第一次理事會上,,李煜瀛,、易培基、張繼三人均被推為常務(wù)理事,。經(jīng)大會討論,,李煜瀛任理事長、易培基任院長、張繼任副院長,,但后來張繼并沒有當(dāng)上副院長,,他與易李二人的梁子也就此結(jié)下。
1928年,,可以說是易培基政治生涯的巔峰時期,。當(dāng)時他不但被任命為故宮博物院院長,還兼任著國民黨中央政治會議委員和農(nóng)礦部部長,。由于農(nóng)礦部在南京辦公,,所以起初易培基并沒有來北平主持故宮博物院的工作。院長沒到任,,按說故宮的日常工作應(yīng)該由副院長負責(zé),,但易培基并沒有把這個重任交給張繼。他的同窗好友,、時任故宮博物院簡任秘書吳瀛回憶,,易培基對他說:“張繼神經(jīng),又要聽神經(jīng)太太的支配,,不能讓他當(dāng)家,。那是石曾(即李煜瀛)的意思?!?/p>
在易李二人的運作下,,張繼沒當(dāng)成副院長,只撈到了一個文獻館館長的位子,。主持故宮日常工作的則是秘書長李宗侗,。李宗侗早年留學(xué)法國,后又被北京大學(xué)聘為教授,,看似資歷不淺,,但他能得到秘書長一職,主要因為他既是易培基的女婿,,又是李煜瀛的侄子,。
李宗侗的上位,,不但引起張繼的強烈不滿,,許多故宮的老人也不太服氣。易培基的同窗好友吳瀛,,從草創(chuàng)期就為故宮博物院奔走呼號,,如今只得了一個簡任秘書之職,不少人為他鳴不平,。他在《故宮塵夢錄》中回憶,,易培基的老友左霖蒼曾直言:“論勞資、論輩分,某決不應(yīng)在某之下,?!边@兩個“某”指的自然是吳瀛和李宗侗。就連易培基自己也覺得有些說不過去,,一再表示所謂“簡任秘書”實際上是院長助理,。吳瀛自己“因為太喜歡這個博物院了”,所以并不在乎職位,,但張繼和崔振華卻沒有這么大度,,他們一直在找機會報復(fù)易培基和李宗侗。
就在周利生,、高魯發(fā)出對易培基的彈劾不久,,北平《快報》記者謝振翮等7人聯(lián)合向北平地方法院檢察署檢舉易培基圖利瀆職。他們舉報,,故宮博物院在出售金器的時候價格太低,,而且還處理了具有歷史價值的金八仙碗。這次舉報隨著媒體的介入,,變得沸沸揚揚,,人所共知。易培基不得不在1933年1月向國民政府呈文,,為自己申辯,。
易培基指出,處分金器是經(jīng)過故宮理事會和國民政府批準(zhǔn)的,。所謂的“金八仙碗”其實是殘品,,“制作惡劣,絕無美術(shù)可言”,,而且故宮里類似的八仙碗很多,,就連尋常金店里也有銷售。臨時監(jiān)委會認為,,它們并不具備歷史和藝術(shù)價值,。至于把出售之款用于發(fā)工資,更是無稽之談,。處分物品的收益均作為基金,,專款儲存,,賬目清清楚楚,。
易培基的答辯有理有據(jù),周高二人的彈劾自然落空了,。然而,,幕后指使人并沒有這么容易善罷甘休,,他們很快又羅織了罪名,卷土重來了,。
報錯電報露了底
1933年5月1日,,南京最高法院檢察官朱樹森拿著天津高等法院的介紹信,以參觀的名義來到故宮博物院,。當(dāng)庶務(wù)科虞科長接待他時,,這位朱檢察官卻提出來要查看院里的文件卷宗。虞科長連忙打電話請示,。易培基得知此事后,,本待應(yīng)允,可吳瀛卻覺得不妥:“他拿著天津高等法院的介紹參觀信,,如何能看文件呢,?”于是,經(jīng)過雙方商議,,朱樹森只在院內(nèi)看文件,,但經(jīng)手過處分物品的人員要隨時聽候他問話。
第二天一早,,朱樹森來到故宮,,李宗侗、吳瀛等參與過處分物品的人都紛紛到齊,。開始朱樹森問了問處分物品的經(jīng)過,,并沒什么新發(fā)現(xiàn)。正待作罷,,負責(zé)處分綢緞的書記員尹起文忽然站起來,,期期艾艾地說:“就是有一筆秘書長同院長購買的3000塊錢的綢緞皮貨……并不是在星期日買的。大家都有一些……”朱樹森想抓住這個“話柄”,,連忙追問李宗侗,。
原來,處分物品時為了促銷,,故宮方面規(guī)定購買2000元以上者打七五折,,購買3000元以上者打七折。李宗侗起初買了二三百元皮貨,,后來又買了二千五六百元東西,,尹起文便建議他把兩次購物的錢算在一起,這樣可以打七折,。李宗侗一琢磨能省點兒錢,,便欣然應(yīng)允,,而且他買東西那天也確實不是公開售賣日,。
其實,,這并不是什么大事。頂多只能算程序瑕疵,,絕對不算違法,,但在朱樹森的追問下,李宗侗竟然支支吾吾道:“我我我記不大清楚了,?!碑?dāng)時也在場的吳瀛見李宗侗這副表現(xiàn)十分氣惱。事后他對李說:“物品公開發(fā)賣,,為什么你買不得呢,?你今天不該吞吐,高興說有就有,,說無就無,。什么叫‘記不清’呢?你顯得軟弱心虛,。這事昨日他們預(yù)先有接洽是無疑的,!”
吳瀛所料不虛,這尹起文正是張繼夫婦介紹來故宮工作的,。在上一回合中,,因為無憑無據(jù),檢舉落了個空,。這一次,,他們在搬來最高法院的同時,還從故宮內(nèi)部挖了許多黑材料,。
不久前,,故宮博物院會計科職員秦漢功因沾染不良嗜好,被故宮免職,。他向張繼夫婦告發(fā),,會計科負責(zé)人蕭登青趕著辦理積壓數(shù)年的報銷,讓文具店老板改開了幾張單據(jù),。
根據(jù)這個爆料,,朱樹森在故宮很快就從賬目中查出了600元單據(jù)不符。他以為發(fā)現(xiàn)了什么真憑實據(jù),,立即詢問了文具店老板李寶書,。李寶書說:“我店與故宮博物院做了多年的來往生意,總是陸續(xù)送去各種文具先用,,每屆月底開一總賬單交庶務(wù)科核對結(jié)賬,。這次會計科編造報銷,要將筆墨紙張簿籍等分幾張小賬單開列,,才符合報銷冊的欄目,,故叫我店把每個月一張的總賬單分作數(shù)張小賬單,。而每月我店所開小賬單的合計數(shù)目,與總賬單是符合的,,并沒有多開數(shù)目幫他浮報,。”
朱樹森一查,,總數(shù)果然對上了,,“虛報賬目”一說原來是子虛烏有。這不免令他泄氣,,很快便返回了南京,。
朱樹森走了,但故宮博物院管理層仍未參透幕后黑手是誰,。
1932年日本人的勢力已經(jīng)逼近平津,,為保國寶無虞,故宮同人開始醞釀“國寶南遷”事宜,。如今看來,,“國寶南遷”在戰(zhàn)亂年代保全了中華民族的文脈,無疑是明智之舉,。但在當(dāng)時,,無論是社會上還是故宮內(nèi)部,反對的聲音都非常大,。吳瀛就曾開誠布公地表示:“古物一出神武門的圈子,,問題非常多,責(zé)任既重,,閑話也多,。”不過,,在易培基的堅持下,,第一批“國寶”還是上路了。
最高法院檢察官朱樹森造訪故宮時,,第一批古物剛順利運抵南京不久。易培基,、李煜瀛等人以為,,發(fā)難者是沖著“國寶南遷”來的。不過,,隨后從南京發(fā)來的一封電報,,令他們恍然大悟,,原來搗鬼的還是張繼夫婦,。
一日,,電報局將一封寫著“長安飯店,,朱樹森先生”的電報送到了吳瀛家,。朱樹森當(dāng)時已返回南京,,電報無法投遞,。由于電報局的工作人員是吳瀛的朋友,知道朱樹森是為故宮博物院而來,,因此便將電報送給了吳瀛,。電報上這樣寫道:
佳電緩辦,,即查古物有停運否,?俾轉(zhuǎn)政院,,勿藉案停運。張囑尹即來,,費先籌給,,程已保外否,?并電復(fù),!烈蒸。
故宮眾人分析,,發(fā)電人“烈”,,應(yīng)該是最高法院檢察長鄭烈,,“張”即張繼,“尹”則是前文所述一直沖鋒陷陣的尹起文,。鄭烈是張繼的門生,,他能謀得最高法院檢察長一職多虧張繼提拔。此番恩主有事相求,他自然是不遺余力,。尹起文是張繼太太崔振華介紹到故宮工作的,,張繼讓尹起文速來南京,,自然是要商議下一步的行動,。
故宮博物院的締造者之一吳稚暉看到這封電報后,怒不可遏,。張繼夫婦一回北平,,他便拿著電報去找他們評理,。面對吳稚暉的對質(zhì),,崔振華惱羞成怒,,不但直認不諱,還完全不顧顏面地撒潑打滾起來,。這樣一來,雙方矛盾完全公開化,,張繼一方更加無所顧忌了,。
易培基辭職
接連遭張繼夫婦兩次構(gòu)陷,易培基忍無可忍,,決定反擊,。易培基的學(xué)生,、當(dāng)時正在故宮博物院任職的余蓋回憶,,就在這時秦漢功見勢不妙,,見風(fēng)轉(zhuǎn)舵,,將張繼夫婦給他賄金,,讓他誣告故宮博物院報銷單據(jù)有問題的事向他和盤托出,。易培基令秦漢功寫了一份坦白書,。因為怕遭張繼夫婦報復(fù),秦漢功在易培基的安排下搬到了上海,,再也不敢露面了,。這樣易培基手里就握有了張繼夫婦構(gòu)陷他的證據(jù)。
1933年10月,,易培基向中央監(jiān)察委員會提出反訴,。在反訴中,易培基詳細說明了張繼夫婦聯(lián)合鄭烈、朱樹森,,買通證人,,蓄意誣陷他的經(jīng)過。與此同時,,他將這篇文章投書《申報》《大公報》等媒體,,還編印了一本名為《故宮訟案寫真》的小冊子到處散發(fā)。然而,,他的種種努力都石沉大海,,并未引起多大反響。
易培基一擊不中,,張繼一方更加有恃無恐,。此時,,李宗侗早已借護送古物南下的機會,,躲到了上海,并且向故宮理事會提出辭去秘書長一職,。張繼夫婦看出李宗侗生性膽小,于是請故宮博物院副院長馬衡和北平圖書館館長袁同禮找李宗侗調(diào)停,。袁馬二人轉(zhuǎn)達了張繼夫婦的意思:“只要易院長辭職,,以后雙方都不攻訐,,萬事全休,。”早已六神無主的李宗侗,,一聽此言立馬答應(yīng)去說服老丈人,。
10月15日,,吳瀛在報紙上看到了易培基已經(jīng)向故宮理事會辭去院長一職的消息,。吳瀛替易培基抱不平,,易培基也是追隨孫中山革命的國民黨元老,,論資歷和在國民黨內(nèi)的人脈,,并不弱于張繼,,何以讓人擠兌成這樣,?在案情沒有結(jié)論的情況下,,提出辭職,,反而讓人覺得做賊心虛一樣,。易培基一臉無奈地對吳瀛說:“我本不肯辭院長,,玄伯(即李宗侗)鬧了許久,,我并沒有聽他的,。14日那天晚上,我已經(jīng)睡了,,曾經(jīng)吩咐傭人不要他進來,。他不由分說闖進房來,我是9點鐘要睡覺的,,他糾纏到12點鐘還不走,。我生氣同時也實在受不了,方才說:聽你去罷,!他就替我打了一個電報辭職,,我真沒辦法啊,!”面對此情此景,,吳瀛也只有苦笑。
然而,,易李二人的息事寧人,,并沒有讓事態(tài)平息下來,。1934年 10月,,江寧地方法院對易培基、李宗侗,、蕭瑜,、秦漢功等9人提起公訴。一年前,,南京地方法院對易李的指控僅是違法舞弊,,而此次竟然升格為“盜賣古物”。起訴書中提到,,易培基借“國寶南遷”之機,,調(diào)換珠寶,占為己有,,盜取珍珠1319粒,、寶石526顆,,以假珠調(diào)換真珠9606粒,以假寶石調(diào)換真寶石3251 粒,;原件拆去珠寶配件1496件,。
起訴書言之鑿鑿,甚至連多少顆珍珠被盜都數(shù)得顆顆分明,,幕后策劃顯然已非一日兩日,。后來隨故宮國寶漂泊半生的那志良,當(dāng)時正護送國寶抵達上海,。他在《典守故宮國寶七十年》一書中提到,,李宗侗派人裝了20箱珠寶運到上海,法院對這些珠寶特別感興趣,。于是,,接任易培基成為故宮博物院院長的馬衡,便安排那志良負責(zé)接待法院檢察,。
當(dāng)時,,他們在上海天主堂街庫房第四樓外面,擺起一行長桌,,坐在桌旁的依次是最高法院檢察官莫宗友,、江寧地方法院推事、一個書記員,、兩名珠寶鑒定人和那志良本人,。每提出一樣?xùn)|西,便由那志良交給鑒定人,,鑒定人報出名稱,、件數(shù)、材質(zhì),、附件,,書記員則一一記錄在案。檢查無誤,,再由那志良交給故宮的人重新裝箱,。如果有一件東西是假的或與賬冊不符,就要把它另封起來,。
對于整個鑒定過程和鑒定人的資質(zhì),,那志良很不以為然。他記得,,有一個包里有四粒小珠,,賬冊上寫的是五粒,他們就趕緊登記下來“偷了一?!?。然而,,在同一箱的另一包中,賬冊寫著四粒,,實際是五粒,,他們卻沒有記下來。那志良認為,,這也應(yīng)該記錄在案,。莫檢察官卻不肯,還說:可能是賬冊寫錯了,,只有人從公家偷東西,,哪有人會從家里拿東西放在公家的?那志良說:“有沒有可能是包裝時錯亂了呢,?”莫則擺出一副法律專業(yè)人士的面孔說:“從法律觀點,,一件事不能與另一件事混為一談?!贝蠹冶愣疾桓易雎暳?。
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,所謂的鑒定人也很不專業(yè),。有一次,,鑒定人指著一塊紅色碧璽說是紅寶石,急得那志良趕緊請他再看看,。這位老先生仔細看過后說:“我說錯了,,是紅碧璽?!币?,紅寶石與紅碧璽的價格天差地別。那志良在回憶錄中無奈地寫道:“我不指正他不成,,他們寫成紅寶石,,就算定了案,將來他們向我們要紅寶石,,怎么辦呢,?”
除了上面鬧出的笑話外,將銅鍍金認成純金,、玻璃料器認作玉石的例子,不勝枚舉,。其實故宮中珍品固然很多,,假貨也不少。究其原因,,有的因為進貢人是外行,,有的是早已被太監(jiān)偷梁換柱了,。
這20箱珠寶中,凡是被鑒定為偽品,、名不副實,、珍珠脫掛、總數(shù)比清冊上少的,,都記到了易培基頭上,。
鑒定完珠寶,張繼夫婦又找人鑒定起書畫來,,這次他們搬來的是書畫大家黃賓虹,。據(jù)黃賓虹在《故宮審畫錄》中記載,他分別在北平,、上海,、南京進行過5次大規(guī)模的鑒定工作。這期間,,黃賓虹過手的書畫數(shù)量之巨令人咋舌,。據(jù)當(dāng)時的《國畫》月刊記載,僅以在中央銀行保管庫鑒定古畫為例,,他每天鑒定的書畫就有四五十幅之多,。
正所謂“蘿卜快了不洗泥”,故宮的文博專家們對黃賓虹的鑒定工作非常不滿,。那志良在《故宮四十年》中直言不諱地寫道:“一顆珍珠,,一塊寶石,真的就是真的,,假就是假,,只要內(nèi)行人,所見一定相同,。書畫則不然,。故宮博物院有書畫審查會,時常有絕對相反的意見,。法院只請了一位黃賓虹先生擔(dān)任鑒定,,難免發(fā)生錯誤?!?/p>
繼易培基之后成為故宮博物院院長的馬衡,,對黃賓虹的鑒定也頗為不滿。當(dāng)年他就寫了一篇名為《關(guān)于鑒別書畫的問題》的文章,。文中列舉了不少帝王買入或臣子進獻的書畫,、碑帖品質(zhì)低劣的例子。然而,,南京法院仍以“帝王之家收藏不得有贗品,,有則必為易培基盜換無疑”的論調(diào),,將黃賓虹鑒定為偽品的書畫都算在了易培基頭上。
含冤身死
1934年11月4日,,全國各大報紙都刊登了江寧地方法院對易培基的起訴書,。“國寶南遷”期間,,故宮博物院院長竟“監(jiān)守自盜”,!一下子將故宮博物院推向了輿論的風(fēng)暴眼。
一時間,,各種不著邊際的假消息見諸報端,。有的報道:“江寧地方法院通緝易培基、李宗侗,;易培基畏罪逃往國外”,。有的報道:“蕭瑜(原農(nóng)礦部次長)代易培基盜運寶物往法國,在馬賽被法國海關(guān)查出扣留,?!倍硪环矫妫着嗷热说霓q白文章,,卻因沒有檢察機關(guān)核準(zhǔn),,而屢屢被各地報館退回。
易培基和李宗侗自辭職后,,便住進上海的租界區(qū),。雖然暫時不用擔(dān)心安全問題,但是他們在北平,、上海的房產(chǎn)均被查封,,財產(chǎn)也被沒收了。
吳稚暉,、李煜瀛等人沒想到,,一場人事糾紛竟會鬧得這么沸反盈天。吳稚暉憤憤不平地對張繼說:“寅村(易培基的別號)今后居滬養(yǎng)病,,不再與聞博物院事,。你為什么又憑空捏造寅村逃往國外的消息來?真是荒謬,!”吳瀛,、余蓋等易培基老友也覺得咽不下這口氣,紛紛勸易培基反訴,。
然而,,易培基對形勢的認識,則更清醒,。他一語道破:此案是政治問題,,非待政治好轉(zhuǎn),沒有辯訴平反的希望,。江寧地方法院對他發(fā)出通緝令時,,他曾經(jīng)咨詢過法律專家。他們均認為,,當(dāng)時的中國司法實際上是有權(quán)有勢者操縱的工具,。身為司法院副院長的張繼想誣陷易培基,易如反掌,。易培基若投案反訴,,法院可以將他羈押偵查。一事辯清,,另生他事,,東拉西扯,纏訟不休,,不把他拖到皮焦骨枯,,誓不罷休。當(dāng)時易培基已經(jīng)是肺病三期之人,,設(shè)身處地地講,,他確實經(jīng)受不起無休無止的官司。
易培基,、李宗侗雖然躲過了牢獄之災(zāi),,但是故宮博物院的小職員蕭襄沛卻遭了殃。蕭襄沛原本在秘書處做科員,,“國寶南遷”時臨時奉命去幫忙裝箱,。被檢查的20箱珠寶,正是他經(jīng)手封裝的,。在為一個鳳冠裝箱時,,由于箱小冠大,蓋不上蓋兒,,蕭襄沛便將鳳冠上的珠子摘下來,,裝在箱子里。這本來是個技術(shù)問題,,即便有不妥之處,,至多也就是給一個行政處分,絕構(gòu)不成犯罪,,但鄭烈竟指使法院告他“破壞古物以偽換真”,。
那志良記得,蕭襄沛在看守所羈押了很久。他太太帶著孩子住在看守所對面的客棧里,,住得久了,,錢用完了,想要回去,。店家卻對她說:“你打的是冤枉官司,,不久自然解決,我們愿意幫你,?!庇谑牵捥肿×诵┤兆?。眼看開庭遙遙無期,,她又想回家。沒想到,,店家變了臉,,非要她結(jié)清賬目才能離開。蕭太太只好四處借錢,,才得脫身,。所謂“屋漏偏逢連夜雨”。從這個小插曲也可以窺見當(dāng)時人心之險惡了,。
蕭襄沛的案子審來審去,,到底也沒有找出他“伙同盜寶”的證據(jù),只好胡亂判了一個毀壞公物罪了事,,所判刑期正好抵清他在看守所拘留的時間,。
1937年夏,吳瀛收到長女吳珊的信,,得知易培基已經(jīng)病入膏肓,。他連忙從南京趕往上海去見老同學(xué)最后一面。當(dāng)時易培基還幻想著,,希望能有“政治解決”冤案的一天,。可吳瀛知道,,易培基是不可能活著看到冤案昭雪了,。
果然,吳瀛回到南京不久,,就傳來了易培基的死訊,。當(dāng)時,日寇的鐵蹄已踏上上海,,滬寧已不通行,。易培基離世時,,身邊極為寥落,只有老友吳稚暉和吳瀛的長女吳珊代為料理后事,。
山河破碎風(fēng)飄絮,,身世浮沉雨打萍。
1945年,,八年抗戰(zhàn)終于勝利了,。國民黨大員們忙著到敵占區(qū)“五子登科”,,對易培基的未了之案,,黑不提白不提了。直到1947年,,張繼暴死,,法院才對“易案”作出不予受理的結(jié)論。
吳瀛看著《南京人報》上這則小小的新聞,,心意難平,。一樁綿延十幾年的冤案難道就這樣不明不白地了結(jié)嗎?他咽不下這口氣,。作為易培基的好友和“易案”當(dāng)事人之一,,吳瀛仍想替好友平反昭雪。然而時過境遷,,連當(dāng)初極力支持他的吳稚暉也勸他就此罷休,。想到老友含冤身死,自己卻無力幫他洗刷污名,,吳瀛只有仰天長嘆,。
沉冤昭雪
易培基生前曾說過:“此案是政治問題,非待政治好轉(zhuǎn),,沒有辯訴平反的希望,。”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,,吳瀛看到了冤案平反的希望,。
1913 年,易培基曾擔(dān)任過湖南省立第一師范學(xué)校校長,。當(dāng)時,,他對還是學(xué)生的毛澤東青眼有加。1920年,,他聘毛澤東在一師任教,,并支持他的共產(chǎn)主義運動。后來,,毛澤東向同窗好友周世釗說:“我那時能在一師范搞教育,,還能在軍閥惡勢力下宣傳馬列、組建黨團,多虧易培基先生這個后臺老板硬喲,!”
吳瀛認為,,毛澤東與易培基是故人,一定了解他的道德操守,。因此,,新中國剛剛成立,他便給毛澤東寫了一封信,,替易培基鳴冤,。
新中國肇始,百廢待興,,要忙的事情千頭萬緒,,但毛澤東仍立即對“易案”給予了關(guān)注。他將吳瀛的陳情信轉(zhuǎn)批給了時任最高人民法院院長的董必武,。論起來,,董必武與易培基也是老相識,辛亥革命時,,他們同在湖北軍政府共過事,。對于吳瀛的信,董必武也非常重視,。
然而,,與“易案”有關(guān)的雙方當(dāng)事人——易培基、張繼死了,,崔振華,、鄭烈、李宗侗去了臺灣,,證據(jù)也多毀于戰(zhàn)火,。怎樣才能平反昭雪呢?此時,,繼易培基成為故宮博物院院長的金石學(xué)家馬衡成了“靶子”,。
馬衡1924年受聘于清室善后委員會參加清點故宮的工作,后任故宮博物院理事會理事,、古物館副館長,。易培基受誣辭職后,他繼任故宮博物院院長,。馬衡不但是故宮博物院草創(chuàng)時期的元老,,而且是有名的金石學(xué)家,有很高的社會聲望,。但論起在“易案”中的表現(xiàn),,吳瀛等人對他的意見很大,。吳瀛在《故宮塵夢錄》中舉了個例子:有人散布傳言,說易培基把故宮古物館中一大批成扇送給了張學(xué)良,。別人問起此事,,當(dāng)時身為古物館副館長的馬衡卻說:“不知道!”吳瀛認為,,這仿佛是知道而避免得罪人的表現(xiàn),,使人家得到一個疑心的反證。而且易培基辭職后,,張繼等人推舉馬衡做了院長,,他無形中成為“易案”的最大受益者。這也是易培基的老友們難以接受的,。
然而,,馬衡本人也感到萬分委屈。論學(xué)識,、資歷,他接掌故宮實至名歸,,而且當(dāng)年有感于易培基受冤枉,,他已經(jīng)在第一時間寫了《關(guān)于鑒別書畫的問題》間接為易辯誣。因此,,當(dāng)聽說吳瀛寫信指控自己是“易案”的策動者時,,他在日記中寫道:“殊可駭異”。
1949 年10月,,馬衡向時任文物局副局長王冶秋表示,,希望能面見董必武,把此事說清楚,。董必武并沒有見他,,卻在不久后會見了人在上海的吳瀛。交談中,,董必武盛贊吳瀛“古道熱腸”,,還談了毛主席對故宮盜寶案如何平反的意見?!耙装浮彪p方當(dāng)事人,,死的死、逃的逃,,對于馬衡的指控也多是揣測,,并無真憑實據(jù),因此毛澤東,、董必武都不主張走法律途徑,,而是希望在輿論上給易培基一個說法,。
1950年4月,上海市委統(tǒng)戰(zhàn)部秘書長周而復(fù)登門造訪吳瀛,,把馬衡新編訂的《關(guān)于鑒別書畫的問題》一文交給他,。馬衡在這篇文章后面加了一篇言簡意賅的“附識”:
此文為易案而作。時在民國廿五年,,南京地方法院傳易寅村不到,,因以重金雇用落魄畫家黃賓虹,審查故宮書畫及其他古物,。凡涉疑似者,,皆封存之。法院發(fā)言人且作武斷之語曰:帝王之家收藏不得有贗品,,有則必為易培基盜換無疑,。蓋欲以“莫須有”三字,為缺席裁判之章本也,。余于廿二年秋,,被命繼任院事。時“盜寶案”轟動全國,,黑白混淆,,一若故宮中人,無一非穿窬之流者,。余生平愛惜羽毛,,豈肯投入漩渦,但屢辭不獲,,乃提出條件,,只理院事,不問易案,。因請重點文物,,別立清冊,以畫清前后責(zé)任,。后聞黃賓虹鑒別顢頇,,有絕無問題之精品,亦被封存者,。乃草此小文,,以應(yīng)商務(wù)印書館之征。翌年(廿六年),,教育部召開全國美術(shù)展覽會,,邀故宮參加,故宮不便與法院作正面之沖突,,乃將被封存者酌列數(shù)件,,請教育部要求法院啟封,,公開陳列,至是法院大窘,,始悟為黃所誤,。亟責(zé)其復(fù)審,因是得免禁錮者,,竟有數(shù)百件之多,。時此文甫發(fā)表或亦與有力歟。著者附識,。
一九五〇年一月
馬衡在這篇小文中,,明確表示“易案”乃是一場冤案,算是在輿論上公開為易培基平了反,。兩個月后,,吳瀛在《大公報》上發(fā)表了《談文物處理工作》一文,再次聲明“故宮盜寶案”是一樁“憑空捏造”的冤案,。至此,,這樁綿延17年之久的冤案,終于塵埃落定,。
編輯:陳佳
關(guān)鍵詞:含冤17載 上世紀三十年代 故宮盜寶案始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