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8只狼狗保護當(dāng)?shù)胤鸬?，“缺編?0條左右；官方回應(yīng)系因“人手不夠”,，正協(xié)調(diào)提高待遇

安岳毗盧洞第8號柳本尊十煉圖窟。圖/視覺中國

這些“護寶汪星人”,，肩負著保護四川安岳文物的重任。受訪者供圖

6月上旬一個深夜,，四川省安岳縣虎頭山頂?shù)能剿聝?nèi)，一陣急促的狗叫劃破夜空,。正在熟睡的曾祥余一個激靈,，起身，抓起手電,，走到院內(nèi),。他看到，一名陌生男子急匆匆地轉(zhuǎn)身,，離開茗山寺,，消失在了夜色中。

曾祥余所住的茗山寺,，是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,，現(xiàn)存摩崖造像63軀。他的身份,，則是安岳縣文物局的專職“文保員”,，負責(zé)看護這些歷經(jīng)千年的摩崖造像,。而那條“立功”的狼狗，則是安岳縣文物局的在編“護寶汪”,，由縣財政供養(yǎng),，每月“伙食費”150元。

在接受新京報記者采訪時,，安岳縣文物局副局長唐文軍表示,，雇傭“護寶汪”，主要是從節(jié)約人手和成本角度考慮,，目前還缺編20條左右,，看護文物“效果顯著”，“2012年開始,，沒發(fā)生被盜情況”,。

財政供養(yǎng)的“護寶汪”

四川省安岳縣政府官網(wǎng)上，“中國佛雕之都”六個字異常醒目,。

安岳縣文物局文保股股長黃科進告訴新京報記者,，安岳縣境內(nèi)現(xiàn)存各級文保單位900多處，其中僅摩崖造像就超過200處,。這些摩崖造像,，竣工年代從唐代，一直綿延至清,，幾乎從未斷絕,。“無論從規(guī)模還是數(shù)量上,，都堪稱佛雕之都,。”黃科進說,。

對于當(dāng)?shù)匚谋２块T來說,，這些摩崖造像，既是財富,，也是“壓力”,。黃科進介紹，針對這些造像的文物盜竊行為,，在安岳一度十分猖獗,。“基本都是外地人來偷,，趁夜色,，偷完就走，很難被發(fā)現(xiàn),?！?/p>

黃科進告訴新京報記者,，安岳縣文物局負責(zé)文物保護的文保股，目前編制內(nèi)人員只有兩人,。為了看護這些文物遺存,，他們雇傭了不少本地農(nóng)民充當(dāng)“文保員”。每月由財政撥款,，向文保員發(fā)放工資,。

而自2006年起，安岳縣在轄區(qū)內(nèi),，包括毗盧洞石刻等8個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配備狼狗,，作為文保員的補充。到了2012年,，又逐步推廣至省級,、市級及部分縣級文物保護單位。這些“護寶汪”由財政供養(yǎng),，每只狼狗每月享有150元的“伙食費”補貼,。

狗狗很難每頓吃上肉

新京報記者了解到，目前,，安岳縣在全縣31個文物保護單位配備有38條“護寶汪”,。而黃科進向新京報記者透露，按照他們的預(yù)算,，安岳全縣應(yīng)該配備至少57條這樣的狼狗,。

即便以最低的需求計算，安岳的“護寶汪”也“缺編”20只左右,。

“主要還是資金問題,。”黃科進告訴新京報記者,，使用電子設(shè)備進行監(jiān)控,，每月固定開銷將近3000元。相比較而言,，使用“護寶汪”的費用則要低得多。文物局工作人員從當(dāng)?shù)厥召徖枪酚揍?，價格在400至600元之間,，由文保員飼養(yǎng)，每月補助150元,。

安岳縣文物局副局長唐文軍向新京報記者透露,，目前每月150元的伙食標(biāo)準(zhǔn)，是2012年制定的,，考慮到物價上漲,，以及“護寶汪”的工作強度較大,，縣里正在提交報告，申請增加撥款,，幫助這些“護寶汪”提高待遇,。

唐文軍說，“護寶汪”的待遇,，最終能提高到什么程度,，還要看財政部門的實際情況。

“就目前來說,，平均每天5元的伙食標(biāo)準(zhǔn),，很難讓這些狗頓頓吃上肉?！碧莆能娬f,，自己曾經(jīng)建議文保員“多買豬下水”，以確保這些狼狗的營養(yǎng),。

■ 設(shè)計旁白

“護寶汪”

看得了文物值得了夜班

安岳“護寶汪”已成新一代“網(wǎng)紅”,。這些“安保狗”如何上崗，工作生活又感受如何,？新京報記者通過采訪多位文保人員,，以“汪星人”角度進行了一段“旁白”。

愛吃肉,、愛爬山,，看得了文物，值得了夜班,，高大威猛,，身負重任，我是四川安岳的“護寶汪”,，新一代“網(wǎng)紅”,。

爸媽把我生得個頭高大，嗅覺靈敏,，因此,，我順利地通過“公務(wù)員考試”，端上了“鐵飯碗”,。因為,，文物局在從狼狗幼崽中進行遴選時，會著重考察個頭和觸覺靈敏度——工作性質(zhì)特殊嘛,！個頭高的,，對盜竊者的威懾力強，觸覺靈敏的，遇事反應(yīng)也更快,。

我平時吃住都在文保單位的生活區(qū)里,。白天還好，晚上文保員睡了,，我就要值夜班,。一旦發(fā)現(xiàn)可疑人員，就要發(fā)出警報,。

這些盜竊文物的人類,，趁著夜色上山，根本沒想到有我的存在,，我一叫,，就能把他們嚇跑。

你問我值夜班的感受,？我們的工作地點,，大多在深山里，到了深夜,，文保員睡了,，我瞪著眼睛，守護著傳承千年的摩崖造像,。山上很安靜,，似乎都能聽見風(fēng)聲。

前不久,，一個陌生的男子在深夜上了山,，走進了茗山寺的大門。

這么晚了,，怎么會有人來這里呢,？我判斷，這人八成是個盜寶賊,！于是,，我猛地叫了起來，叫聲嚇到了這個男子,，也叫醒了文保員,。這名不速之客落荒而逃。

我們這一批“護寶汪”,，參加工作已經(jīng)4年了,。在我們上崗之前，為數(shù)不多的文保員,，看護不過來安岳縣那么多的摩崖造像。

我們加入后,，情況有了很大的改善,。連我們的領(lǐng)導(dǎo),，安岳縣文物局副局長唐文軍都說過，配養(yǎng)了“護寶汪”的文保單位,，4年來沒出現(xiàn)被盜的情況,。

其實，我也闖過禍,。有一次,，我把一個上山參觀的游客當(dāng)成小偷，給咬了一口,。后來,，是文保員跟對方協(xié)商，才解決的,。

雖然是輕傷,，但是我也受到了嚴(yán)厲批評。不過,，我們這些“護寶汪”平時還是很可愛的,，不會給文保部門丟臉。

說了這么多,，我能趁機提個小要求嗎,？我想多吃點肉。雖然我也知道,，文物局經(jīng)費緊張,，但是我白班加夜班，一天伙食費才五塊錢,，還是有些吃不消,。希望每天吃上一頓肉，保護文物才更有力氣呀,。

追問1

為何狼狗做“文保員”,？

曾舉行論證會研究，從經(jīng)濟成本和效果考慮

“如果能招到人,，我們也不至于用狗,。”在黃科進看來,，使用狼狗,，實際上是文保部門的無奈之舉。他告訴新京報記者,，安岳縣境內(nèi)的摩崖造像,，大部分位于深山中，人跡罕至。如果要當(dāng)“文保員”,，基本上只能全職工作,。而文物局限于經(jīng)費，能夠給予“文保員”的薪水十分有限,?！皣壹壩谋挝灰粋€月一千元，省級六百到一千不等,，市縣級的更低,。”

這樣的薪資待遇,，顯然無法吸引年輕人,。因此，安岳縣的“文保員”,，絕大部分為當(dāng)?shù)乩先?。“老人看文物,，夜里巡查什么都不方便,。?/p>

黃科進介紹,，由于安岳縣文物盜竊活動猖獗,，2016年初，文物部門組織工作人員赴周邊地區(qū)學(xué)習(xí)考察,。當(dāng)時內(nèi)江的張大千紀(jì)念館養(yǎng)了一條大狼狗,，用來看家護院，這一舉措讓安岳的同行很感興趣,。2016年6月,，安岳縣多部門組織了一場論證會，最終決定給縣內(nèi)部分文保單位配備狼狗,。很快,，安岳縣境內(nèi)的8個國家級文保單位，便擁有了自己的“安保狗”,。

追問2

“汪星人”會誤傷他人嗎,？

“曾發(fā)生過極少誤傷游客事件，文保部門出面協(xié)調(diào)”

相比較“文保員”,，這些“文保汪星人”夜間值班能力優(yōu)秀,。不過如何管理它們，成為不少網(wǎng)友熱議的話題,。有網(wǎng)友質(zhì)疑,，原本用來保護文物的“汪星人”,，會不會對摩崖造像造成損害。

在接受新京報記者采訪時,，安岳縣文物局副局長唐文軍表示,，這些狼狗平時居住在文保點的“生活區(qū)”內(nèi)，與文物隔離,。“距離摩崖造像有一定距離,，但是又能照看到文物,。”

唐文軍告訴新京報記者,，相比較“破壞文物”而言,，最讓他們擔(dān)心的，是這些狼狗傷害附近居民的家禽,，乃至傷人,。“以前有過誤傷游客事件,，不過很少,，程度也不嚴(yán)重，一般是當(dāng)?shù)匚谋T能處理的就自己處理,，不能處理的,，由文物局出面協(xié)調(diào)賠償?！保?span style="text-indent: 2em; font-family: inherit; line-height: 1.6;">記者 王煜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