朋友圈里的“軸心”

　　于天華抽出時間帶好友姜明到南疆參觀,，路上,，姜明扭頭看見,，駕車的于天華頭不停往下低,，有打瞌睡的跡象,。

　　走出家鄉(xiāng)20多年了,，老朋友們都覺得,，保國當(dāng)了官,，但他沒變,。

　　抽空回臨清老家時，于天華總會去親戚朋友家,，“不能讓人家覺得,，我到了北京做官就不理老家人了”。姜明記得,，保國曾在半夜十二點敲開朋友家門,，只為了打個招呼說一聲，“我回來了”,。

　　于天華在新疆掛職公安廳副廳長,，一次正在處理反恐案件，聽聞朋友張明要在烏魯木齊轉(zhuǎn)機(jī),，他說“你在機(jī)場等我忙完的,，哪怕就幾個小時，我也應(yīng)該帶你出來吃點羊肉串”,。

　　張明覺得,，于天華是副廳長了，又有案子要處理,，這話也就是客套而已,。但于天華真的開車到了機(jī)場，把他接出來再送回去,，就是請他吃了幾串羊肉串,。

　　姜明也去過新疆一次，于天華抽出時間帶他到南疆參觀,，路上,，姜明扭頭看見，駕車的于天華頭不停往下低,，有打瞌睡的跡象,。“我趕緊讓他停車休息，但天華執(zhí)意不肯,，他時間有限,，朋友又必須得照顧好,。”

　　姜明知道保國累，工作幾乎占據(jù)了他所有的時間,，如果說他還有業(yè)余愛好,，那就只剩騎馬了，“他的朋友圈頭像,，就是騎馬時的照片,。”

　　老同學(xué)們也熟知于天華的脾氣，“誰去北京了,，都得問問天華在不在,，出來喝茶。”寧將軍說,，其實喝茶更多的是借口,，更重要的是，想讓他出來休息休息,。

　　在此次赴疆參加專項行動出發(fā)前,，于天華像往常一樣，又在同學(xué)好友的微信群里“通告”：“我又去新疆出差了,，歡迎大家來新疆找我玩”,。

　　這次幾個同學(xué)都去了，但參加的是于天華的遺體告別儀式,。

　　雖然儀式被要求“低調(diào)從簡”，但聞訊趕來的人擠滿了場館,，連門外都站了二三百人,。

　　“我必須要送老班長一程。”同學(xué)徐志超說,。

　　直到送別,，同學(xué)們才覺得，于天華變了,。

　　事業(yè)上,、朋友圈里、家庭中,，于天華都是當(dāng)之無愧的支架,。但極少有人知道，這幾年,，這個40多歲的身體里,，被安裝了7個心臟支架。

　　約4年前,，于天華心臟出現(xiàn)問題,。姜明去醫(yī)院看望時,，于天華千叮嚀萬囑咐，“不要把我住院的消息說出去”,。

　　當(dāng)時于天華曾安慰同學(xué),，“我還年輕，不怕,。”同學(xué)們都知道,，“進(jìn)入中國刑事警察學(xué)院，須經(jīng)過嚴(yán)格的身體素質(zhì)考核,，而考核表上,，于天華的成績是前幾名。”

　　可惜大家的記憶,，都停留在24年前,。

　　2014年6月29日，于天華在烏魯木齊街頭步行時,，突然昏倒,。

　　起床的鬧鐘

　　姜明說，天華哥對得起所有人,，唯獨(dú)對不起自己和家庭,。生前，于天華多次表示,，自己最愧對老婆和孩子,。

　　工作壓力大、強(qiáng)度高,，熬夜不休不眠,，摧毀了于天華的健康，同時也侵占了他的家庭生活,。

　　姜明說,，天華哥對得起所有人，唯獨(dú)對不起自己和家庭,。生前,，于天華多次表示，自己最愧對老婆和孩子,。

　　于天華的妻子是小他兩屆的師妹,，姜明還記得兩個人的戀愛時代：那時于天華剛到北京，住集體宿舍,，師妹從沈陽來看他,，于天華找到姜明，把女友安置在他的單身公寓,，自己則騎著摩托車在長安街夜巡,。累了,，于天華回到姜明的公寓門前。“他當(dāng)年傻乎乎的,，居然跟我在門前臺階上坐一夜,。”

　　就在出事之前，他的妻子剛做完乳腺癌手術(shù)沒多久,。于天華奔赴新疆時,，妻子正在化療。

　　為此,，于天華多次表達(dá)過愧疚,。他覺得，自己在生活上實在無法照顧家庭,，只能通過別的地方盡量彌補(bǔ),。

　　姜明體會過于天華對家人彌補(bǔ)的方式。

　　一天晚上10點,，姜明接到于天華的電話,，“我想爸媽了，你陪我開車回去看看吧”,。

　　半夜12點,，姜明和于天華夫婦從北京出發(fā)，400多公里,，凌晨五點多才回到臨清老家,。敲開門，和父母打個招呼,，于天華躺下就睡了一會兒,，起來趕緊開車往回趕，他要在中午12點前回到崗位,。

　　7月4日，于天華的告別儀式在北京舉行,，他83歲的母親沒見到兒子最后一面,，考慮到老人的身體，大家約定好先瞞著她,。

　　姜明以前常接到老人的電話,，“你天華哥太累了，回家看我,，打個招呼,，直接躺下就睡，有時候他呼嚕打得都憋不過來氣,，你幫我勸勸他,，讓他多休息休息”,。

　　于天華的女兒，一定會記得父親的電話,。

　　她立志要考國外的大學(xué),。父親的英語水平不錯，可惜總出差,，在新疆任職期間,，他跟女兒約定，“每天老爸要給你打兩個小時電話,，幫你練口語,。”

　　新疆與內(nèi)地有兩個小時的時差。那段時間,，女兒剛起床,，就會接到父親的電話，她或許不知道,，這是父親估算著女兒的起床時間,，把鬧鐘提前了兩個小時。

　?。☉?yīng)受訪者要求,，部分人名系化名）

　　新京報記者 胡涵 實習(xí)生 曹憶蕾 遼寧沈陽、北京報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