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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創(chuàng)揭秘《無名》創(chuàng)作過程 人人都生怕自己是唯一的壞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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繼高分之作《羅曼蒂克消亡史》之后,導演程耳在今年春節(jié)檔獻出了新作《無名》,。影片致敬抗戰(zhàn)勝利前夕,在黨的秘密戰(zhàn)線上奮斗的無名英雄,。
獨特的敘事結(jié)構(gòu)和影像風格,,令《無名》跟其他春節(jié)檔的片子相比顯得尤為不同。觀眾需如玩拼圖一般,,逐步拼湊出片中人物和事件的真相,。但喜歡該片的觀眾,也會從這個過程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樂趣,。
有意思的是,,不光是后來的觀眾,當時參與拍攝的演員同樣深感劇情燒腦,。因為程耳喜歡現(xiàn)場寫劇本,,演員們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的角色身份。而作為編劇兼導演的程耳自己,,顯然很享受片中最后真相揭開的時刻:“盡管我看了這么多次電影,,每次看到那一刻,,還是會覺得很爽?!?/p>
程耳:梁朝偉有非常完美的年齡感
問:這一次影像上有什么創(chuàng)新,?
程耳:影像上的原則是,我們盡可能去還原那個年代,,而不是把大家臆想中那個年代有的元素做一些簡單的鋪陳,。我希望通過真實的歷史、真實的環(huán)境,、真實的語境,,去營造一個更加樸素的質(zhì)感。無論是環(huán)境,、人物還是情感,,我希望一切最終都是質(zhì)樸的。
問:擔心過《無名》會讓觀眾看不懂嗎,?
程耳:不會,,其實我也不認為《羅曼蒂克消亡史》有觀影門檻,但是《無名》更簡單吧,,它的整個敘事是非常單純的,,即便有不一樣的敘事結(jié)構(gòu),它也是非常易讀的,。而且我認為它巨大的優(yōu)勢在于結(jié)尾,,到最后真的是非常酣暢。盡管我看了這么多次電影,,每次看到那一刻,,還是會覺得很爽。
問:為什么會在片中用到這么多種方言,?
程耳:方言是一個城市的魂魄,,是我們不應(yīng)該去放棄的東西。譬如說《無名》里面有普通話,、上海話,、廣東話,我們盡可能地讓戲中人用自己最熟悉的語言去說話,,因為生活中我們就是這樣的,,我們?nèi)サ绞澜绲娜魏谓锹洌钔坏舻倪€是我們的方言,,這是我們內(nèi)心的那一份鄉(xiāng)愁,。
問:觀眾都很熟悉梁朝偉,如何做到讓他融入《無名》的語境,?
程耳:我們著力去通過他這個人物去梳理那一段歷史,,所以他演的這個人物是跳脫了既定的戲劇程式。這個角色很宏觀,,好像在一個特別高的地方總結(jié)這一切,,安排這一切。我后來跟他聊過天,,他自己也特別同意這一點,。而且這一次梁先生表現(xiàn)出了成熟的幽默和輕松的一面,我覺得這是非常完美的一個年齡感,。
問:為什么選擇王一博,?你說過他在你心中是不二人選。
程耳:我當時是拜托了黃磊,,我說能不能你幫我聯(lián)系一下,,讓我跟王一博聊一聊,黃磊去拜托了何炅,,然后我們就見面了,。
在片場,對導演來說很重要的一點就是要完全投入到拍戲中,,額外的東西都是干擾,,而一博在這一點上,確實做到了不僅讓我,,也讓劇組其他工作人員都覺得特別舒服,。他太禮貌了,太謙遜了,,甚至有的時候那種沉穩(wěn)是超出他這個年紀的,。其實這一點也決定了我們最后為什么能呈現(xiàn)出這么好的一個王一博,他謙謙君子的這種面貌以及行為方式,,已經(jīng)決定了我們可以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如何把人物塑造得更好,。
問:對王一博在片中的表現(xiàn)滿意嗎?
程耳:王一博確實非常好,。有個最大的前提是,,他適合表演這個工作。在這個前提下,,他非常用功,,而且在現(xiàn)場的工作態(tài)度、工作狀態(tài)特別好,。我們合作得非常愉快,,甚至比愉快還要更好一點。我非常慶幸自己當初的選擇,因為王一博以他充分的訓練,、足夠的耐心,、獨特的天賦,在《無名》這部電影里,,奉獻了讓我驚訝的近乎完美的表現(xiàn),。
問:請評價一下梁朝偉、周迅,、黃磊的表現(xiàn),。
程耳:梁先生就像一個天使,他對所有人微笑,,咧開嘴微笑,。他每拍一條之前都會跟執(zhí)行導演和攝影師點頭致意,意思是“我OK了,,你們拍吧”,,就是如沐春風。
我當初跟周迅說,,我們要拍一個民國戲,。我說你的戲雖然不多,但是每一場戲都是飽滿的,,都是直接帶來劇情轉(zhuǎn)折甚至顛覆的,,你想不想試一試。她說我想看看劇本,,我就把劇本發(fā)給她,。她完成得太好了,周迅的每一個毛孔都是會演戲的,。
黃磊是我的師哥,。因為我在現(xiàn)場喜歡飛頁(現(xiàn)場寫劇本),都是劇本里沒有,,在現(xiàn)場寫的,。當這個飛頁長到一定的程度,到五六頁紙之后,,我突然有一種恐慌,,因為這么短的時間,不是誰都能夠完成的,。這個時候黃磊老師就出場了,。
問:聽說《無名》劇組拍攝的時候很安靜?
程耳:我覺得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保護演員,,保護他們微妙的情緒,。因為演員跟其他的工作人員不一樣,,這個行業(yè)需要他們直接貢獻自己的身體,貢獻自己的五官,,在現(xiàn)場他們的情緒是最脆弱的,。所以我說打板不用那么響,而且我拍戲基本都打尾板,,從來不打頭板,,不然“啪”一下,,演員情緒都被影響了,。
問:從《羅曼蒂克消亡史》到《無名》,你好像很鐘情于在飯桌上講故事這樣的設(shè)計,?
程耳:吃飯比較重要,,因為我們每天花了很多時間在吃飯,很多重要的時刻都是發(fā)生在飯桌上,。但其實吃飯不太好拍,,想拍好還挺有挑戰(zhàn)的。不過你一旦拍好,,它的那種生動感是撲面而來的,,是其他的情節(jié)很難去取代的。
我們這次也拍了大量吃飯的戲,,我覺得拍得還不錯,。一方面是吃飯中的細節(jié)直接參與到了我們敘事之中,另一方面,,我有時候都能把自己看餓了,,我覺得這是一個吃飯戲拍成功的標準。
梁朝偉:感受的東西與生俱來
問:為什么會接這部電影,?
梁朝偉:導演當初找我的時候,,我看了劇本,很喜歡這種簡約的劇本,,有很多想象空間,。看完劇本以后我就問,,能不能看導演以前的作品,。我還記得那天是我和嘉玲還有一票朋友,在香港的影院看,,看完以后覺得,,哇,燈光攝影好漂亮,,導演有很強烈的個人風格,。那個時候我就跟嘉玲說,我很想跟這個導演合作,希望自己有一部電影能是這個風格,。
問:你跟黃磊有非常精彩的一場對手戲,,拍的時候感覺如何?
梁朝偉:當你跟很好的演員一起工作的時候,,你會覺得一切都很容易,,因為對方會給你很多反饋,會讓你感覺很放心,,你知道你怎么演他都能接住,。我跟黃磊其實不是特別熟,但是那天到現(xiàn)場,,我跟他一對戲,,就覺得很安心,很容易就對完了一整段戲,,不需要很多調(diào)整,。那天拍完回家,我還跟導演說,,跟好演員合作真的很開心,、很舒服,也很興奮,。因為他很專業(yè),,那你就可以嘗試很多不一樣的東西,你知道他怎么樣都會接得到,。
問:你會怎么評價王一博,?
梁朝偉:我非常欣賞這個新演員,他非常用心,,在現(xiàn)場也很投入,。即使沒有他的戲,他也會在監(jiān)視器前面看,。我覺得他會是一個非常好的演員,,他有那個特質(zhì)。
問:很多人都說你是老天爺賞飯吃,,你覺得演員是天生的嗎,?
梁朝偉:我覺得有某一部分是天生的。比如說特別感性,,對一些東西的感受特別細膩,,這個是與生俱來的,就好像我平時對視覺,、觸覺,、味覺上的東西特別敏感,。但是我覺得,天才也還是要培養(yǎng)的,,有天賦也還需要后天的訓練,。
黃磊:不安與無畏相生相伴
問:當初為什么會出演這部電影?
黃磊:因為一句“戲言”,。一群朋友在家里聚會聊天的時候,,程耳說,你們要有段時間見不到我啦,,我要去拍戲了,,我說那我到時候去探班,他說行啊那你來客串一個角色吧,。就是這樣飯桌上的一句玩笑話,,最后真的給了我一個角色。我之前聽他講過一點大概,,我以為我就是以探班的名義來,拍兩個小時,,一槍就被殺死了,。但后來導演給我發(fā)了一個劇本,還有挺多臺詞的,。導演說,,既然來了,咱就認真地拍一個角色,。?
問:你怎么看待自己的這個角色,?
黃磊:他有充分的理由懦弱,但他又很糾結(jié),,一直在自我審判,。他有對異性的愛,有對信仰的猶疑,,有對家的眷戀,,是非常矛盾的一個人物。?
問:你怎么理解這個故事,?
黃磊:程耳導演的劇本其實不是特別容易讀,,它的提示非常少,臺詞也非常少,。他常常會寫一個情景,,但這個情景你往往要到現(xiàn)場拍攝的時候才知道。程耳是導演又是編劇,,我第一遍讀完劇本之后再回去重讀的時候,,我能感覺到這次在《無名》的故事里面有兩個東西非常的強大,,一個是不安,另一個是無畏,。這兩個東西相生相伴,,就是因為有那份不安,才會看到勇敢和無畏,,那是非常強的堅定,。
問:和哪位演員的對手戲讓你印象比較深刻?
黃磊:我主要就是和梁朝偉老師,,還有周迅有對手戲,。我和周迅太熟悉了,我很了解她,,我們在一起合作了很多部戲,。梁朝偉老師是我很年輕的時候就很崇拜的明星,他是非常優(yōu)秀的演員,。演員其實很容易感受到另一個演員的,,比導演還要容易,因為你要看他的眼睛,,聽他的聲音,,體會他的感情。在這個過程中,,兩個人會快速地貼近對方,。
第一天我和梁朝偉老師坐在一起,我就能快速地感受到兩個人之間的交流,,那時候你整個人有種很快樂的感覺,。你沉浸在這里面,你的對白和他的對白,,他的眼睛和你的眼睛,。拍戲的時候程耳導演也不喊停,拍到最后真的就是有種還在那里的感覺,,最后就聽到很小聲的“好,,停”,,我就知道在監(jiān)視器那邊的大家也都沉浸在這個氛圍中,。
大鵬:這個劇組特別“卷”
問:當初有怎樣的契機來出演這部電影?
大鵬:導演發(fā)出邀請的時候,,當時我并不知道是怎樣的故事或角色,,只知道有這么個事。當然,,我也非常開心,,因為之前無論是我自己創(chuàng)作的內(nèi)容還是參與的內(nèi)容,,大部分都是很通俗的,所以我對這樣一部電影是非常期待的,,也很希望自己能有不太一樣的呈現(xiàn),。
問:拍攝中印象最深的是什么?
大鵬:因為戲份的原因,,我其實很珍惜每一場拍攝,、每一句臺詞。印象比較深的是有一場談判的戲,,臺詞量很大,,又非常有邏輯,不像平時生活當中的角色會有一些口語化的表達,。它是非常嚴絲合縫的,,甚至連標點符號都要仔細去研究,所以我記得在拍攝的時候,,影棚旁邊有一條河,,然后我就在那個河邊,對著河還有花花草草反復地背臺詞,。
這個劇組,,我覺得挺“卷”的。那些嚴絲合縫,、非常有文學性的內(nèi)容,其實是導演他自己在創(chuàng)作的時候非常較真的部分,。在走戲的時候,,你如果拿出了劇本,都會覺得很不好意思,,因為對方都比你更努力,,所以大家都會把努力放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。
問:每個角色的身份都很復雜,,大家各自清楚身份嗎,?
大鵬:我們拍完電影很久之后再聚到一起時,都會交流:“你看了成片嗎,?”“你是好人壞人,?”大家都在問你是好人壞人,因為生怕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是唯一的壞人,。觀眾也是,,或許可能不到最后一秒,都不知道這里面誰是好人誰是壞人,。這就是這部電影反轉(zhuǎn)的魅力,。
問:能不能講一下最后吃飯那場戲,?
大鵬:那場戲我記得是五位演員,梁先生,、一博,、森博之、我,、傳君,。那是非常重要的一場戲,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理活動,,怎么吃,、吃多少,其實都是對人物的一種理解,,每個人都在設(shè)計自己的臺詞,、行徑當中的動作。
《無名》這個劇組大家都說講究,,講究是體現(xiàn)在細節(jié)上的,。別的劇組也會拍到吃飯的戲,酒可以用水代替,,反正拍不出那個顏色,,演員自己演出一種喝酒的感覺就可以。但在這個劇組,,不止是那天,,連續(xù)幾天喝的都還是挺名貴的酒。
王傳君:我和一博是“夜戲王”
問:聽說劇組對你和王一博的兩人搭檔起了很可愛的外號叫“夜王”,?
王傳君:因為我們就是夜晚的王(笑),,其實是夜戲王,有我們在就可以陪伴大家度過整個夜晚,,一直到天亮,。我們不斷地經(jīng)歷痛苦,然后嘗試,,看到自己一點點進步,,回去很開心很滿足地睡一覺,第二天再重新經(jīng)歷一遍,。我和一博聊這個事的時候,,他也說,拍《無名》的過程是非常痛苦的,,但拍完之后每一天回想都會覺得好開心,。
問:上海話對你是輕車熟路,你覺得對其他演員是挑戰(zhàn)嗎,?
王傳君:我覺得肯定是,,必然是,。一博在記那些話的時候,我無法想象在他腦子里是怎樣一個外星語或者一堆亂碼的感覺,。但是他很快記住了那些話,,包括那些調(diào)調(diào)。這是非常難的一件事情,,但他做到了,。
問:和哪位演員的對手戲最多?
王傳君:王一博,。我們有那種戰(zhàn)友的情誼,,同病相憐,因為我們經(jīng)常會面對非常多的否定,。我們自己也在否定自己,,然后互相打氣,加油我們再來一下,。從監(jiān)視器到現(xiàn)場的路上,,我們兩個經(jīng)常會互相拍拍,互相安慰,。
問:這次和梁朝偉合作有什么樣的感受,?
王傳君:降維打擊。梁先生一舉手一投足全是經(jīng)過精心準備的,。有時候你會觀察到梁先生在開機之前,,會把接下來的那些戲默一遍,整個他都會來一遍,,等到開機的時候全部都非常準確,。一開始我覺得,我排練完了也可以這樣,,后來發(fā)現(xiàn)完全不可能。他那種內(nèi)心的穩(wěn)定,,我們現(xiàn)在還做不到,。
問:你怎么理解片名?
王傳君:我覺得有些真正奉獻的人,,確實都是沒有名字的,。或許他們本身就不該擁有名字,,或許他們被遺忘了,,但是我們不能忘記。
《無名》沒有口號,,也不是那么氣勢磅礴,,但是它足夠深情,。雖然有些東西特別殘酷,但這個殘酷讓你想到的是深情,。因為當把最殘酷的東西放在你面前的時候,,你才會回過頭來想,現(xiàn)在的生活已經(jīng)很幸福了,。
羊城晚報記者/李麗
編輯:位林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