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頁>要聞
害怕歧視,、不敢告訴父母……困在抑郁癥里的大學生們
大二下學期臨近期末,,武漢某高校女生張晨(化名)決定休學。在患上抑郁癥數(shù)年后,,她的生活已經(jīng)陷入停滯,,思維變得遲鈍,甚至有些“癡呆”:不能思考,、不能閱讀,、難以交流,說話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的,。
嚴重時,,“想死”的念頭在腦子里盤旋。
回家后,,為將“想死”的念頭趕出腦海,,她想盡了辦法。先是看恐怖電影,,試圖讓自己保持“清醒”,;再到后來,則是把自己關進衛(wèi)生間,,鎖上門坐在地上,,捶自己胸、頭,,讓自己冷靜下來,。但效果不佳。
“有一次實在是受不了了,,就拿起剪刀在手腕上劃了一下,。”此后,,張晨多次躲進衛(wèi)生間,,用刀在手腕、手臂等部位留下傷痕。待情緒緩和后,,她轉(zhuǎn)身就將刀收進床頭柜,,用衣袖遮住血痕,下樓和家人吃飯,,裝作無事發(fā)生,。直至父母某日拉開床頭柜,發(fā)現(xiàn)其中存放的刀具,?!八麄円詾槲爷偭恕,!睆埑空f,。
這是許多抑郁癥大學生與疾病對抗的縮影。對患病學生而言,,尤需來自家庭和學校的“支持”,。2020年9月11日,,國家衛(wèi)生健康委公布了《探索抑郁癥防治特色服務工作方案》,。其中明確,各個高中及高等院校將抑郁癥篩查納入學生健康體檢內(nèi)容,,建立學生心理健康檔案,,并重點關注測評結(jié)果異常的學生。
停滯的生活
張晨告訴澎湃新聞,,得知自己患上抑郁癥,,是在2017年5月的一天,彼時她在武漢某所著名高校念大二,。她捏著確診單走出校醫(yī)院,,一度“精神恍惚”。用她的話來說,,自己從沒想過會和抑郁癥扯上關系,。
新學期開始不久,“健忘”和“嗜睡”就毫無預兆地席卷了她的生活,?!坝肋h記不清昨天發(fā)生了什么,上午做過的事下午就忘,;無論什么時候都困,,上課全程趴在桌子上昏睡,旁邊同學拉都拉不起來,?!睆埑空f。
上海市精神衛(wèi)生中心心境障礙專家門診部主任王勇此前接受澎湃新聞采訪時稱,相比成人,,青少年抑郁癥往往具有不典型特征,,“成人抑郁癥往往是睡得少、醒得早,、吃不下,、不想動等狀態(tài),但青少年往往是吃得多,、嗜睡,、易發(fā)脾氣、煩躁不安,、注意力不集中,,會對學習帶來很大的影響?!?/p>
張晨試著挽回自己的精神狀態(tài),。她把咖啡當水一樣灌,最夸張的時候一天喝了一升多,,但絲毫沒有起效,。再一次被同學在課上推醒時,習慣前排占座聽課的她,,第一次出現(xiàn)不愿去上課的想法,。“太丟人了,?!睆埑繌男》e極、要強,,這種挫敗感是她沒體會過的,。
回想起來,張晨覺得其實高三時就有了患抑郁癥的癥兆,。彼時,,她遭遇校園暴力,卻被學校,、家庭漠視,,這讓她一度出現(xiàn)了精神恍惚和抑郁癥軀體化癥狀。晚自習的時候,,她經(jīng)常覺得背后有人盯著自己,。她總是胸口疼,尤其是考試時,,經(jīng)?!疤鄣街舷ⅰ?,去醫(yī)院查,卻“什么毛病都沒有”,。
“全憑一口‘仙氣’吊著,。”張晨撐過了高考,,離開了讓自己備受壓抑的高中學校,,進入武漢一所985高校,學習自己熱愛的專業(yè),。但這一次,,她沒能撐過來,只得選擇“休學”,。生活隨之按下暫停鍵,,“一切都被攏進了抑郁的黑紗里?!?/p>
生活同樣停滯的還有穆晴,。2019年初,她和男友分手,,原本挺活潑一人,,逐漸變得“極端起來”,萌生了自殺的想法,?!坝X得活著沒意義,做任何事都沒有意思,。”穆晴開始“討厭人群”,,斷了和很多朋友的交往,,除了上課就待在寢室?!霸疽惶煲粋€電話粥的閨蜜也不再聯(lián)系了,,她說我像變了一個人一樣?!蹦虑缯f,。
為了防止情緒繼續(xù)惡化,她盡可能讓自己忙碌起來,。除了學習,,“消消樂”(一種手游)和短視頻成了她不讓大腦空下來的最好手段?!跋氚炎约耗X子里的資源榨完,,就可以暫時不去想別的,。”穆晴說,,那段時間里,,盡管意識到自己心理狀態(tài)“不正常了”,但沒有去任何醫(yī)院問診或心理咨詢,,“我害怕面對我的心理問題”,。
2019年下學期,臨近期中考試,,穆晴的數(shù)學建模成績始終提不上去,。因為作息習慣,她又和室友“鬧掰了”,。一天,,她在圖書館自習時,書還沒打開,,瞬間覺得“活力被抽空了”,。“突然有了一種’算了’的感覺,?!蹦虑缁貞洠靶輰W”這個念頭迅速在腦海里蔓延,。她自認為“找到了一個可以逃避一切的方法”,,于是迫不及待地打電話給輔導員申請“休學”。
“我怕別人會歧視我”
張晨,、穆晴的遭遇并非個例,。2019年,在第八屆海峽兩岸暨港澳地區(qū)高校心理輔導與咨詢高峰論壇上,,有專家提到,,1/4的中國大學生承認有過抑郁癥狀,且大一和大三時抑郁癥的高發(fā)期,?!斑@些年下來,高校心理疾病的發(fā)病率是實實在在地提高了,?!比A科大大學生發(fā)展研究與指導中心主任章勁元告訴澎湃新聞。在他看來,,社會的急劇變化是大學生心理疾病發(fā)病率提高的主因,。
也有不同的看法。心理學家姚智軍從事高校心理咨詢多年,,他告訴澎湃新聞,,這些年來,,來學校心理咨詢室找他的學生的確變多了,但這是社會逐漸開始重視心理問題導致的,?!昂芏鄬W生以前不了解這個,可能也會比較回避心理問題?,F(xiàn)在則是逐漸在接受,,然后會來主動求助。所以檢出率的確是增加了,,但并不代表比例上有增加,。”姚智軍說,。
澎湃新聞注意到,,近年來,越來越多的高校開始重視學生心理健康,,校心理咨詢室和校醫(yī)院精神科逐步在不少高校建立起來,。但現(xiàn)實是,不少學生對此仍有些回避,。
大三學生顧守曾在其所在學校心理咨詢室做過一段時間兼職,。據(jù)他回憶,學生前來咨詢時,,咨詢師會和學生簽署隱私承諾書,,“向?qū)W生承諾,會保護好個人信息和隱私”,。但這或許只是“一紙空文”,。顧守的大部分工作就是,將咨詢師收集的確實有心理問題的學生名單發(fā)給班主任,,讓班主任“重點關注”,。每次轉(zhuǎn)接完名單,敲下回車鍵的一刻,,顧守“抬起的手指都微微有些顫”。
顧守后來也被確診為抑郁癥,。因為前述兼職經(jīng)歷,,他不敢在校內(nèi)進行心理咨詢,而更傾向于去校外,?!叭バM忉t(yī)院可以用假名字?!鳖櫴卣f,,對他而言,,“患有抑郁癥是一個不能讓別人知道的秘密,“會(被)歧視的,,雖然大家說得好聽,,但做起來就不是那么回事了?!?/p>
大三女生玟玟在自己高一時就曾因抑郁癥住院,,此后隨身帶著藥,每天都會在心里問自己無數(shù)遍,,“今天吃藥了嗎”。人多時,她常將藥丸攥在手心,,找個借口離開人群,,貓在角落里把藥塞進嘴里。進入大學之后,,她自作主張“停了藥”,。“我想像個正常人一樣,?!辩溏湔f,因害怕被別人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有抑郁癥,,她從未嘗試過去校醫(yī)院接受治療,,“一旦去校心理咨詢室,就會有其他同學看到你進去,,那他們就肯定會知道你有心理問題,。”
姚智軍告訴澎湃新聞,,保護患病學生的隱私和學校心理干預之間有著天然的矛盾,。他舉例說,現(xiàn)在高校心理問題干預的普遍做法之一是,,讓所有大一新生做心理健康測評,。“測評完了之后,,我們會劃一條線,,把可能存在心理問題的學生做一個名單,然后我們會約這部分同學來做一個心理訪談,。在訪談之后發(fā)現(xiàn)的確有風險的,,我們會告知輔導員和班主任?!?/p>
盡管不少學校都設置了心理咨詢機構(gòu),,但心理問題干預是一個系統(tǒng)工程,,雖然想保護學生的隱私,但“就憑機構(gòu)這些人手,,是不足以應對那么多有潛在問題的學生的”,。“我們只能說讓他們(輔導員,、班主任)知道有這樣的一個名單,,但是在平常的工作交流當中,不要刻意的把它做一個區(qū)分,?!币χ擒娬f。
《中國全科醫(yī)學雜志》相關研究顯示,,幾乎所有的抑郁癥患者均存在一定的以“羞恥感”為主要表現(xiàn)的負面情緒,。這種情緒會導致患者情緒更加低落,更不希望被別人知道自己的情況,,從而阻礙了求助之路,。對此,復旦大學附屬華山醫(yī)院精神醫(yī)學科主任施慎對澎湃新聞表示,,抑郁癥通過規(guī)范的治療手段還是能控制的,,但中國抑郁癥患者的就診率僅在20%左右。近些年來,,隨著宣傳普及,,就診率有所提高,但總體而言并不是很高,。
此外,,大多數(shù)校醫(yī)院的心理干預“專業(yè)程度”并不能贏得學生信任。確診抑郁癥的第二天,,張晨就通過QQ聯(lián)系了校心理咨詢室,。工作人員告訴她,預約排隊要到兩周之后,。她“謊稱自己已有自殺傾向”,,對方立馬安排了咨詢師。咨詢進行了半個小時,,張晨認為“沒有任何效果”,。
“談完之后,我就感覺學校心理咨詢不怎么專業(yè),。”張晨同時發(fā)現(xiàn),,排隊來咨詢的學生,,在她看來,,大多都是不需要心理幫助的人,“他們只是想找人聊天”,。張晨排隊時倚著墻,,聽著前面的同學抱怨生活中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,“破天荒地想笑一回”,?!拔揖陀X得很無語,為什么這么(雞毛蒜皮的小事)都能來找心理咨詢,,像我一樣有緊急心理咨詢需求的人反而得不到幫助,。”在學校無法得到專業(yè)幫助,,張晨只得選擇休學回家,。
“必須讓父母接受我得了抑郁癥”
得抑郁癥這件事是通過輔導員告訴父母的,張晨不敢親口說,?!案改肝幕降停遗滤麄兝斫獠涣??!睆埑空f。結(jié)果如她所料,?!八麄円恢痹诰W(wǎng)絡上搜各種東西,然后篤定地覺得我不是抑郁癥,,直接跟我說,,’我們覺得你不像是得抑郁癥的人’?!睆埑糠Q,,父母覺得“丟人”,對外只說“女兒身體不好,、回家休養(yǎng)”,,避而不談具體病癥。
日常生活中,,她依舊充當家里的“情緒垃圾桶”,。面對抑郁癥,父母難以適應,,不懂得如何給予張晨幫助,,反而會時不時釋放負面情緒。“你這個樣子,,我們怎么辦啊”,,這是她從父母那里聽到的最多的一句話。整個家庭都被無助感籠罩,,回家后的短短一個月內(nèi),,張晨的病情惡化至重度抑郁。她沒有辦法閱讀,、思考,,甚至和人交流都很困難,一句簡單的話要組織很久,,才能一個字一個字地把想說的從嘴里擠出來,。
從看恐怖片、捶打自己到自殘,,她需要越來越強的刺激才能讓自己保持清醒,。被發(fā)現(xiàn)滿身的傷痕后,家人都覺得她瘋了,。這種情況下,,經(jīng)她強烈要求,父母最終同意了帶她去醫(yī)院進行心理治療,。
這段尋求理解的抗爭給張晨留下了不可磨滅的記憶,,“不知道那段時間自己一個人是怎么熬過來的”。復發(fā)后的第二次休學,,她選擇租房獨居,。
對于大學生而言,家庭的接受和支持格外重要,。多數(shù)大學生在告知父母自己得了抑郁癥前,,都會“格外忐忑”?!敖邮苤委煹脑挶仨氁绣X,,無論是吃藥還是心理咨詢都需要錢。我只能向我爸媽要錢,,所以我必須讓我父母接受我得了抑郁癥這件事,。”一名學生專門寫了系列文章,,分享自己和父母坦白的方法和經(jīng)歷,。
玟玟稱,其在治療期間每月吃藥花費一千多元,,此外還需要一千多元的檢查費用,。“倘若長期治療,花費還是蠻大的,。大學生沒有經(jīng)濟收入,,但自己已經(jīng)大了,一直管爸媽要的話家里壓力也很大,,所以很糾結(jié)?!辩溏湎M约罕M快經(jīng)濟獨立,。
穆晴告知父母自己患抑郁癥后,便常常會收到對方通過微信發(fā)來的“特殊關懷”,,這讓她哭笑不得,。“翻來覆去就那么幾句,,其實沒什么用,。”但她明白,,這是不善言辭的父親在不斷提醒她,,“他在”。穆晴認為,,自己不需要父母幫什么忙,,“家人只要一直在,陪伴,,這就夠了”,。她也不需要學校的特殊對待,“就像普通學生一樣看待我,、不要過多干預我,,就好”。
姚智軍介紹,,他在工作中也遇到過一些家長,,“表現(xiàn)出不相信孩子得了抑郁癥的情況”?!?個別家長)不能接受這樣一個事實,、不愿意接受這樣一個診斷結(jié)果,也不同意孩子進行正正常的藥物治療——這樣,,孩子的治療就被拖延了,。”姚智軍說,,希望家長能相信醫(yī)生和孩子,,“或者至少要相信醫(yī)生。”
對于很多家長對孩子的“特殊關懷”,,姚智軍則建議,,“在與他們的日常溝通過程中,也要陪伴,、支持為主,,不要去說教?!痹谝χ擒娍磥?,這些對于當事人來說是沒有意義的,“這反而會讓當事人覺得好像周圍人根本就不理解自己,?!?/p>
“醫(yī)院是最安全的地方”
對于大學生群體中的抑郁癥患者,國家層面越來越重視,,近年來多次發(fā)文,,對高校心理健康教育及心理干預工作予以指導。
2018年7月中旬,,教育部印發(fā)《高等學校學生心理健康教育指導綱要》,。其中提及,把心理健康教育課程納入學校整體教學計劃,,規(guī)范課程設置,;設立心理發(fā)展輔導室、心理測評室等,,極構(gòu)建教育與指導,、咨詢與自助、自助與他助緊密結(jié)合的心理健康教育與咨詢服務體系,;建立心理危機轉(zhuǎn)介診療機制,,暢通從學校心理健康教育與咨詢機構(gòu)到校醫(yī)院、精神衛(wèi)生專業(yè)機構(gòu)的心理危機轉(zhuǎn)介綠色通道,,及時轉(zhuǎn)介疑似患有嚴重心理或精神疾病的學生到專業(yè)機構(gòu)接受診斷和治療,。
2020年9月11日,國家衛(wèi)生健康委公布了《探索抑郁癥防治特色服務工作方案》,,明確各個高中及高等院校將抑郁癥篩查納入學生健康體檢內(nèi)容,,建立學生心理健康檔案。指導學生科學認識抑郁癥,,及時尋求專業(yè)幫助,。
“高校干預學生心理問題的邊界問題比較復雜?!币χ擒娊榻B說,,按照《中華人民共和國精神衛(wèi)生法》,,潛在的患者或者是已經(jīng)患病的學生,應該由監(jiān)護人送去醫(yī)院,,學?;蛘咻o導員是沒有權(quán)利送醫(yī)的?!耙虼?,常常會出現(xiàn)的情況是,學生的情況已經(jīng)危及到了他的人身安全,。這種時候,,輔導員才會將學生送去醫(yī)院?!?/p>
“在學校也好,在家也罷,,如果你沒有辦法確保他的安全,,就應該送到醫(yī)院去接受治療?!?在章勁元看來,,“這種情況下,醫(yī)院是最安全的地方”,。
2017年下半年,,張晨進入一家頗有名氣的醫(yī)院,求助于專業(yè)的心理咨詢師,?!靶睦碜稍儙熓且粋€四五十歲的大叔,給人一種很溫暖,、權(quán)威的感覺,,跟我也很合拍?!彼f,。咨詢師在了解病情后,給她進行了催眠治療并為其梳理心結(jié),。經(jīng)過一次治療,,張晨自殘的想法沒那么強烈了。對方告訴張晨,,依照她的情況,,大概咨詢十次左右,輔已藥物治療,,病情就可以緩解,。
對嚴重的抑郁癥患者而言,,徹底治愈或是漫長的過程。玟玟在專業(yè)的精神醫(yī)院進行了多年治療,,最多時一天吃9種藥,,除了治抑郁癥的,還有助眠,、安神的等等,。 這讓她頗為沮喪,甚至覺得“抑郁癥不會好”,?!安皇钦f我在治療了、吃藥了就會好起來,,藥物只能控制病情,,讓我至少可以睡一個完整的覺?!辩溏湔f,,最重要的是“心態(tài)問題”,這是藥物無法解決的,。不僅如此,,長時間的服藥讓她對藥物產(chǎn)生了依賴性。忘記吃藥后,,人就會變得焦慮,、難受,發(fā)慌發(fā)抖,,開始眩暈,、嘔吐。
2018年,,張晨結(jié)束休學,,回到學校上課。但因?qū)W習壓力大,、服藥不規(guī)律,,抑郁癥復發(fā)了?!暗@次復發(fā)比之前癥狀輕很多,,只是情緒上煩躁、焦慮,,沒法考試,、上課而已?!睆埑空f,,在學院的建議下,,她決定再次休學。
第二次休學期間,,她租了一間小屋獨居,,并給自己報了舞蹈班、健身課,。早晨9點起床,,給自己做份簡單的早飯,出門上舞蹈課,。下午到健身房健身,,回家做晚飯,吃完晚飯休息,。日子過得簡單,、平靜,她減去了20斤體重,,情緒也逐漸舒緩,。
“我感覺自己已經(jīng)完全好了,整個人跟脫胎換骨一樣,。”現(xiàn)在,,回想起幾年前的經(jīng)歷,,張晨感慨,兩次休學其實是給自己人生一個喘息的機會,,“如果有可能,,還打算gap(間隔年)一年?!蹦壳?,張晨仍需要大量服藥并定期去精神醫(yī)院復查,但她內(nèi)心堅定,、平和,,“覺得一切都無需畏懼?!?/p>
(應采訪對象要求,,張晨、穆晴,、顧守,、玟玟為化名)
澎湃新聞記者 俞驕
編輯:李敏杰
關鍵詞:抑郁 張晨 學生 心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