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明網(wǎng)評論員：近日,，發(fā)生在北京地鐵的一則“猥褻毆打女乘客”事件引發(fā)人們熱議,，有人指出打人者為某知名經(jīng)濟學家,。面對媒體采訪,，打人者承認了打人的事實。但對于女孩提到的疑似“性騷擾”,，他予以否認,，并表示打算起訴女孩誹謗污蔑。

如果要“以法律為準繩”,，此次事件討論起來容易無解——現(xiàn)在能坐實的是打人,，猥褻一說屬于一家之言,，被打女孩以此來主張權(quán)利,，面臨著證據(jù)的困局。一旦沒有監(jiān)控視頻,，沒有目擊者,，所謂的猥褻真相，很可能是個懸空的概念,。是非的裁斷,，最后多半只能落腳于打人。

經(jīng)濟學家,、老人這樣的標簽,，讓議題變得更復雜。很多圍觀者預設了壞老人的立場,，來聲援被打女孩,，在真相可能懸空的前提下，站隊順理成章地發(fā)生了,，畫面和公交上老人逼年輕人讓座頗為相似,。這樣的代入感,，折射出兩代人之間的戰(zhàn)爭，打人者有沒有猥褻,，成了一個被來回撕扯的命題,，老人想用它來證明年輕人的語言和網(wǎng)絡暴力，年輕人想證明老人變壞了,。

諷刺的是,，這種撕扯首先是從雙方當事人開始的。被打女孩將信息訴諸網(wǎng)絡,，網(wǎng)絡更接近于年輕人的天下,，向網(wǎng)絡求援，這是一種自我賦能,。危險在于,，猥褻無法坐實，人肉就會形成誤傷,。打人者的策略,，則是往尊老的傳統(tǒng)道德制高點上位移，他說“我們這代人,，眼里容不了沙子,，不能年輕人讓老年人挪挪”，以及“年輕人要懂得尊重長輩”云云,，為自己動手打人找個道義臺階,，哪怕走下來的姿勢看著很別扭?？梢?，主要的戰(zhàn)場，未必是法律事實,，法律追求的是確定性,，用證據(jù)說話，但道德,，擺一個姿態(tài)往往就夠了,。

雙方都有理由把自己擺在弱勢者位置。被打女孩身體上不占優(yōu),，也沒有經(jīng)濟學家的資源,，舉證能力薄弱，所以才撿起了網(wǎng)絡這個趁手的武器,；打人者雖然有何兵,、吳法天這樣的法學家聲援，但在鋪天蓋地的口水下,，難逃百口莫辯,，所以才會將尊老的話題陪綁過來,，為自己進行道義加持。一眼望去,，這是個很奇妙的輿情格局,，爭取一個有利的地形變得無比重要，以至于其身份都成了說事的由頭,，哪怕僅有的事實支撐不起這種陪綁,。

就事論事始終是奢侈的，克制的討論和判斷,，很難敵得過壞老人的話題性,。所以真相不是關(guān)乎其猥褻與否，真相是,，青老一代的交鋒,，被壓縮進一個事實不夠明朗的事件里，成為澆筑塊壘的工具,。一個不難得出的結(jié)論是,，你有多嫌棄倚老賣老的老年人，就會有多嫌棄這次地鐵打人的老人,；你有多反感網(wǎng)絡暴力,，就會對被打女孩減少多少同情分。

不得不承認,，在公共議題上,，我們越來越缺少把事件拆解為獨立個體的耐心。相反,，當事人以及圍觀者,，都在努力將就事論事推往就標簽、身份論事的境地,。但問題在于,，就像猥褻是否可能成為懸案一樣,，世間的爭執(zhí)與糾紛,，未必都有徹底的真相，如果站隊或預設立場成為價值序列上優(yōu)于探究事實的命題,，那么,，所有的個體之爭，都將變成代際,、階層之間的戰(zhàn)爭,。

所以，“猥褻毆打女乘客”風波,，目前為止,，是非喜惡的判斷可能只能止步于打人,。打人者的身份，不能成為其打人合法性的來源,，同樣不能充當加劇猥褻可能性的標簽,。在猥褻這件事上審慎地判斷，或者遲一點下結(jié)論,，并不多余,，它能讓我們避免將爭執(zhí)轉(zhuǎn)換為基于立場的道德論戰(zhàn)。更關(guān)鍵的是,，哪怕有一天事件反轉(zhuǎn),，我們也能從容地審視自己的價值判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