連續(xù)10多天了，在北京地鐵馬泉營站附近開三輪載客的小趙,，發(fā)現(xiàn)近期坐他車的人明顯多了起來,，奔的還都是同一個地方——1公里外的紅廠設計創(chuàng)意產(chǎn)業(yè)園,，一打聽才知道人們是去那兒的圖書館看書的,?！案邥运稍趺丛谖覀兇彘_了個圖書館,？”小趙不解,，又問：“我們能去看書嗎,？”

開放一新的雜·書館

對這個問題,，雜·書館館長、音樂人高曉松的回答明確而帶有詩意,，書館為公益性圖書館,，對社會各界人士免費開放?！坝羞@么一個雜·書館,，未來弄成一個小書院，能夠教教徒弟,，大家吟詩作畫,、討論文史，做知識分子該做的事情,，這就是‘詩和遠方’,。”從11月27日書館開業(yè)至今,，每天都有100多人光顧,，往往周一剛開始，這周末500人的預約量就已報滿,。在全國大部分民營公益圖書館尚不能“溫飽”的情況下,，知識分子的情懷能否抵得住柴米油鹽的現(xiàn)實也成為不少人關心的問題。

人家不信我們要做公益

3000平方米的面積,，近百萬冊藏書,，舒適寬大的沙發(fā)，充滿年代感的木質閣樓,，品茗論道的茶室,，還有被網(wǎng)友特別點贊的水果和茶水服務……很難想象，這都是免費的。

這些立在書架上年代不一,，甚至稍顯破舊的藏書既有個人收藏,，也有通過拍賣會及網(wǎng)絡交易平臺收集而來?！笆詹剡@些書花了20多年的時間,，即便再有錢，也無法復制另一個雜·書館了,?！彪s·書館業(yè)務副館長和先生說，“跟產(chǎn)業(yè)園物業(yè)負責人說我們要建公益圖書館時,，人家都不信,，以為我們打著公益的幌子搞經(jīng)營。后來我們對廠房做了加固,，陸續(xù)又有100輛卡車的書和1000多個書架搬進來時,，他才相信?！币苍S是被這一義舉所打動,，這位負責人還讓出1000多平方米的面積給書館免費使用，這才有了現(xiàn)在寬敞明亮的新書館,。

“這兒的房租是北京市中心的1/5,，但每年仍需100多萬元?！焙拖壬嘎?，“籌備過程中，也有幾次覺得幾乎要干不下去了,，我們拿出這么多書,，花這么多精力做一件事，最終會有多少人受益,？”

這句話同樣道出了全國2萬多家民營圖書館人曾經(jīng)的心里話,。與雜·書館相比，在相距六七公里的朝陽區(qū)草場地村,，“80后”北漂女孩毛菊的草場地圖書室則顯得“寒磣”了點兒,，7平方米的面積塞滿了書。即便這樣,，每天下午5點,，這里仍是孩子們放學后最喜歡來的地方，小小的圖書室像是這城中村的一盞明燈,，照進了外來務工家庭的孩子們的夢想。如今,，這么多年過去了,，這里仍需要更大的場地,、更多的書、更穩(wěn)定的志愿者,。

為一紙證明奔波一年多

“你們是媒體,，我其實很希望你們不要在報道中刻意去‘誘導’別人開圖書館，因為太難,、太苦了,。”北京昌平圣學圖書館館長徐繼新感慨,。12月11日,，因為腿上的毛病加上視力下降，經(jīng)不住妻子施鍇亦的百般勸說,，拖了半年的徐繼新總算同意住院治療,。然而為了不影響讀者借閱，妻子并沒多少時間在醫(yī)院陪他,，而是常常需要回去打理圖書館,。

圣學圖書館于1999年成立，一開就是16年,。開始幾年日子艱難,，后來慢慢有了名氣。這期間,，北京出臺了《北京市圖書館條例》,，明確表示“鼓勵自然人、法人和其他組織興辦圖書館或者以捐贈資金,、文獻信息資料,、設備等形式資助圖書館事業(yè)發(fā)展”。如此,，老徐便琢磨要取得一個官方認可的身份,，光明正大地搞些活動以壯大人氣。經(jīng)人提醒,，從2012年底開始,，他便在北京市昌平區(qū)民政局和昌平區(qū)文化委員會之間奔波，只為了獲得一張“民辦非企業(yè)單位登記證書”,?！按饲皡^(qū)里沒有民營圖書館辦這個證的先例，民政局和文化部門在法律層面各有依據(jù),。民政局依據(jù)的是國務院頒布的《民辦非企業(yè)單位登記管理暫行條例》,，而文化部對圖書館的設立則有專門要求，我只有滿足要求，才能拿著文化部門的紅頭文件去民政局登記,。這一折騰,，到2013年11月28日才批下這個證來?！崩闲旎貞?。

可不成想，“身份”有了,，煩惱也來了,。除了每年要接受政府部門的審計，每個月要上交各種報表,，參加各種會議,，年底要做總結，最明顯的是花錢的項目也多了起來,?！懊磕陮徲嬕?000元，每個月要雇會計做賬花200元,，還有少許的稅要交,。”老徐的賬本算得明白,，“又到年底了,，這年開頭時覺得全年七八萬元也就夠了，可一算15萬元又出去了,?！?/p>

情懷落地需各方努力

在雜·書館，七八萬元卻只是書館預算一年買水果的錢,。據(jù)悉,，包括前期的房租、水電,、裝修等費用在內,，雜·書館已投入近500萬元，全年的人員工資從原計劃的100萬元漲到現(xiàn)在的200萬元,，且工作人員數(shù)量仍舊無法滿足龐大的工作量,，原本從事圖書錄入的人員不得不去負責接待，甚至周末的時候,，全員都要來加班,。

盡管如此，談及開館以來的現(xiàn)狀,，和先生還是很欣慰,，有的讀者連著幾天都會過來,，有的人研究的領域超出了他的想象，而且有時候周邊的百姓也會過來看書,。一些北大,、人大等院校的教授和文化學者紛紛過來捧場，有的表示可以幫忙錄入西文圖書,，有的說要來做志愿者。學者于丹表態(tài)：“如果需要活動策劃,，隨叫隨到,。”這些都讓人感受到了前行的力量,?！拔覀兒芏嗖貢仟氁粺o二的，很希望能跟文化部門對話和溝通,，通過資源互補,，實現(xiàn)更大的文化效益?！焙拖壬诩街?，“我們的定位，是要將書館打造成中國傳統(tǒng)民間文化研究和交流的陣地,，讓全世界的漢學家都來這里查找資料,、開展交流?！?/p>

徐繼新則表示,，自己的圖書館盛不下全世界那么大的夢想，但不管再苦再難,，他都會堅持下去,，希望有一天民營公益圖書館的發(fā)展不再是憑借一己之力死扛死守，而能形成一種上有保障,、下有需求的文化制度,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