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末,，《國企改革方案》與整個社會“不期而遇”,。

　　這份方案孕育的周期很長,，劇透和預演的戲份也早已上演,?？梢韵胍?，在相當長的一段時期內,，它都會成為國企改革的綱領性指導文件,，其重要性不言而喻,。

　　歷史

　　《方案》下發(fā)之前，國企改革已經(jīng)走過重要的兩步,。

　　第一步,，是1980年代末開始的“政企分離”大潮——國企巨頭們從主管部委中分出來，進行獨立的企業(yè)化運作,，原有部委則只負責業(yè)務監(jiān)管,；接下來的一步，則是2003年國資委的成立,，專門對國企履行出資人責任,，并負責國企的監(jiān)管。

　　從形式上看,，這兩步改革時很成功的,，國企系統(tǒng)實現(xiàn)了政企分離和“寡頭競爭”。很多國企也在這樣的浪潮中扭虧為盈。甚至世界500強中的中國企業(yè)名單,，隨便拉一拉都是國企的名字,。

　　按說都進了世界500強，利潤和效益也都看得見,，為什么還要改,？這也是很多此前“觀望”的國企的觀點，認為既然是企業(yè),，那么只要是實現(xiàn)了盈利,，就不需要進一步進行體制改革了。

　　事實是否真的如此,？著名學者周其仁做了細致的分析,。

　　他認為，企業(yè)的帳面利潤并不完全是經(jīng)濟學范疇的利潤,，還可能是企業(yè)所占用資源的租金,。央企占據(jù)的一些稀缺程度極高的資源，給誰占用,，都會產(chǎn)生收益,，因此并不代表企業(yè)的管理、體制完美無缺,；同時,，部分央企獲得了高額利潤，但所在的市場又不開放準入,，這種“關門賺得的利潤”,，對整體經(jīng)濟的影響并非完全正面。

　　同時,，對于國企來說,，其本質上屬于全民，但巨額的帳面利潤卻大部分留存自己支配,，沒有在分配上回饋人民,。而中石油等窩案則暴露出，擁有天量利潤,、資產(chǎn)和無處實際好處的某些央企,，還是存在著巨大的尋租空間。

　　因此,，現(xiàn)在搞國企改革,，其緊迫性并不亞于上世紀90年代的國企改革。如果當下的盈利國企不進一步從體制機制上改革,，代價將不僅是一個經(jīng)濟部門的,，也是國民經(jīng)濟全局性的,；不但是經(jīng)濟的，也可能是社會的和政治的,。

　　腐敗

　　中國的國企,，大大小小成千上萬。大家的詬病,，很多時候來源于其“獨立王國”的構造,，和不為外界所知的操作。而從上世紀80年代以來,，“國有資產(chǎn)流失”就成了其中最被熱衷的話題,。

　　在島叔的所見所聞里，主要領導人就曾在一次內部講話中發(fā)問道,，上一輪國資改革,，“肥了多少人”？因此,，在今年的兩會上,，習近平說，“要吸取過去國企改革經(jīng)驗和教訓,，不能在一片改革聲浪中把國有資產(chǎn)變成謀取暴利的機會”,。

　　在國務院發(fā)展研究中心研究員張文魁眼中，如何界定和防止國有資產(chǎn)流失,，是此輪改革無法回避的政策問題,，迫切需要國家出臺更佳詳盡的判定國有資產(chǎn)流失的司法解釋。

　　比如,，我國《企業(yè)國有資產(chǎn)法》的規(guī)定中,，對于關聯(lián)交易的“關聯(lián)方”的規(guī)定，主要還是借鑒了《公司法》和《證券法》的內容,，將其界定為“本企業(yè)的董事,、監(jiān)事、高級管理人員及其近親屬”,，以及“這些人員所有或者實際控制的企業(yè)”,。但是在實踐中,，國企的很多關聯(lián)交易都是下級向上級領導輸送利益,，以謀求政治升遷和保護，而不是和自己控制的公司交易,。

　　今天被媒體熱議的中石油巡視整改報告已經(jīng)證明了這一點——報告中,，“利益輸送”的第一條如此寫道：“一些領導人員為了個人職務升遷’靠大樹’，利用權力為他人攫取國家油氣資源打開方便之門”,。

　　中紀委正在刊登今年首輪巡視的單位的整改報告,。這一輪專項巡視，對象是26家行業(yè)領先的央企國企，涵蓋石油,、礦產(chǎn),、鋼鐵、通信,、電力等重要領域,。每一家，都稱得上“巨頭”,。在改革方案發(fā)布的同時配發(fā)這些“巨無霸”的反腐整改,，“治病”＋“開刀”的意味已經(jīng)非常明確。

　　癥結

　　產(chǎn)權結構改革,，是國企改革的基礎,。過去十幾年中，國企改革的最重要問題,，就是產(chǎn)權改革的模糊性,、搖擺性。由此,，也衍生出國企效率低下,、甚至腐敗等問題。

　　一個小例子就能說明這個問題：公家的水龍頭壞了,，水流上幾天幾夜可能都沒有人去管,；但這要是擱在自己家，可能早都找人修好了,。同樣,，喜歡逛超市的島叔也發(fā)現(xiàn)，在一些國有超市,，員工的工作狀態(tài),、貨物的擺放甚至是蔬菜的新鮮程度，很多時候跟國外品牌的便利店都存在著巨大的差距,。

　　窺一斑見全豹,，此之謂也。而從去年起就成為熱詞的“混合所有制改革”,，可以說就是應運而生,。

　　為什么要搞混改？就是為了限制腐敗,、提高效率,。公司化的基礎是合理的股權結構，這也是現(xiàn)代企業(yè)制度的基礎,。當不同利益的股東掌握著公司的最高權力,，形成制衡,，那么必然可以最大限度根治腐敗，并且提高效率——畢竟,，“股東會把自己的錢看好”,。

　　事實上，中國國企推行混合所有制,，遠比很多人想象得要早,。上世紀末開始，就有很多國企在港股,、A股甚至是美股上市,，引入國外投資者，就是在搞混合所有制,。但從目前情況來看,，即便是已經(jīng)上市的的國企，股東內部也很難形成真正制衡,，因為國有股權占大頭的局面很難改變,。

　　因此，一個吊詭的情況就出現(xiàn)了：不僅地方官員習慣性地觀望混改,，就連一向嗅覺敏銳的機構投資者,，也對混改報以冷淡的態(tài)度。

　　南風窗記者譚保羅如此描寫2014年以來一些地方的混改模式：地方政府和私募基金在一級市場的協(xié)議轉讓,，私募往往能獲得控股權,，然后對地方國企進行“大翻新”，在資產(chǎn)增值后轉手或登陸二級市場,，讓股民接盤,。這種混改模式，可以讓國資在賬面上獲得可觀的財務回報,，但其真正價值卻很難在交易中被發(fā)現(xiàn),。因為和二級市場的公開購買相比，“私下”轉讓的交易方式并不透明,，缺乏競價機制,，這也是高層對當前混改的主要擔憂。

　　因此,，如何把握混合所有制的股權結構尺度,，就成為此輪國企改革的關鍵問題。

　　有觀點認為,，需要引入非國有的大股東,，最好使非國有大股東單獨持股33.4%以上,，或者與其他一致行動人共同持股33.4%以上,，這樣的股權結構才稱得上實質性的混合所有制,，而此前，通過上市等方式,，引入分散性的非國有小股東,，只能勉強算是名義性的混合所有制。其改革的方向,，則是不斷降低國有股的比例限定,，引導國有股份不斷地釋放給社會上的投資者。

　　同時,，除了極少數(shù)涉及國家安全和國民經(jīng)濟命脈的大國企可以保持國有全資狀態(tài)外,，大多數(shù)國企可以試探多個國有機構持股的股權多元化。而對于廣大的中小型國企,，可以施行所謂多種放活的政策,。

　　透明

　　防止國有資產(chǎn)流失和國企反腐，最可行的一條路是交易的透明化,。

　　政企分離之前40年,，國企早已形成固有的利益分配格局。比如,，在一些國企內部,，每個層級的子公司都有單獨的財務預算，一把手權力極大,，人財物權一把抓,，但上級卻監(jiān)督乏力。在此情況下,，下級子公司成為腐敗工具,，就成了國企高管一套獨特的腐敗邏輯。在現(xiàn)有查處的國企腐敗案中,，許多腐敗行為都發(fā)生在子公司,，而腐敗的主要模式則是由上級“授意”，再有子公司出面,，賤賣或高價收購利益相關者的劣質資產(chǎn),，從而達到利益輸送的目的。

　　一般來說,，場外交易的透明度最低,，產(chǎn)權交易所稍高，而資本市場最為透明,。但實際情況并非如此樂觀——我國對資本市場的監(jiān)管本身就不完善,，特別是對關聯(lián)交易的信息披露上還存在很多不足，這就給了“兒孫眾多”的國企以更多的非法關聯(lián)交易的機會,。

　　在國資采購領域中,，同樣腐敗頻現(xiàn),。有學者就致函全國人大常委會，建議修改完善《政府采購法》,，將國有企業(yè)的部分采購納入政府采購范圍進行監(jiān)管,。這樣，國企采購中使用財政性資金進行采購的部分,，就可以使用政府采購法,，要求充分的競標和信息披露，減少相關領域的腐敗,。

　　“國企改革的關鍵,，是公開和透明。”這是今年3月習近平的公開表態(tài),，言猶在耳,。接下去，這臺大戲勢必還將掀起更大的風暴,。